苏琚岚轻轻走到丹炉旁边,不过并没有伸手掀开炉盖,因为炼药期间最忌讳这等行为。
但在丹炉脚下有个黑色瓶罐,手臂高,散着浓浓药味跟焦味。
她好奇地蹲下身,从里面抹出少许漆黑粘稠的膏液,嗅了嗅,觉得像是金疮药的味道。于是就在自己左掌上画出一道小口子,把膏液均匀涂抹上,疼痛顿止,这条小口子甚至以肉眼的度合并起来,而抹净膏液后,左掌掌心也只剩下一条细纹疤痕。
果真是上品的金疮药!
苏琚岚抱着瓶罐刚起身,就听见殷岩泉厉声喝道:“你又来这里干什么?你还拿着我的金疮药,赶紧给我放下来!”
殷岩泉伸手朝她怀揣的瓶罐冲来,苏琚岚踢开他的手,迅后退了十几步。这么好的金疮药,她怎么舍得放下?
苏琚岚不觉冷笑:“殷岩泉,本座与你们曾有约在先,炼制成功的丹药是三七分。不清楚的话,本座再提醒你一次,你们能拿走的只有‘三分成药’!其他的,包括这些炼制失败产生的金疮药、役残渣,可都是属于本座,明白不?”
殷岩泉挑眉恨道:“你这死丫头未免太贪了!”
苏琚岚微微摇头:“叫本座死丫头?也不知当初是谁扮作垂髫儿童,穿着开裆裤?”
殷岩泉脸色一红:“老夫当时明明穿得是裤衩,哪时穿过开裆裤了?”
苏琚岚淡淡笑道:“嘴巴长在本座身上,想怎样讲就怎样讲,假若本座被你激恼了,口不择言说你调戏本座,然后将此事传到轩辕学院某位意中情人的耳边,那就不好了。”
殷岩泉眼呲目裂,瞪住苏琚岚。
苏琚岚一本正经道:“怎样?这金疮药是你的还是本座的?”
殷岩泉怒道:“你、你……被一些嘴巴坏气得暴跳如雷不值得,你想要统统拿去,老夫现在不干了!”
见殷岩泉气冲冲地往外走,苏琚岚悠闲道:“秦卫霜的母亲病危,本座曾好心告诉她若有‘九转还魂丹’还能续命,可惜这抹药特殊,目前暂无人练出。可她偏偏不信,又知道百年轩辕里有炼丹师后,你觉得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想干什么?”殷岩泉闻言猛地转身追问。
苏琚岚拍着手笑道:“你不是不干了吗?怎么还不走?”
殷岩泉握拳盯着苏琚岚,吊人胃口却还要故弄玄虚,狠,这苏琚岚实在是太狠了!他咬牙艰难,几乎是磨牙道:“老、夫、不、走、了,你、把、话、说、清、楚!”
苏琚岚凉凉道:“刚才毁约了,如今又许诺不走,殷岩泉,你为老不尊言而无信,让本座怎么信你?”
殷岩泉这回暴跳如雷了:“我说不走就不走,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把这里给拆了!”
苏琚岚微笑。
已走到门口的殷岩泉感觉肃杀的风从耳边呼啸而去,不少嫩叶难敌狂风被风卷在尘灰中不由自主地打转着。面如如此异常沉静的小女娃,阅历人生大半的殷岩泉莫名涌起一股羞愧感,只是这股羞愧感又被他狠狠摇散。
“估计秦卫霜还不至于对你那意中人做出什么事,”苏琚岚凛然转眸,从殷岩泉身边走过,端正神色,刹那间威风凛凛道:“但有些事,也不是本座猜就能猜中的。炼丹师虽然是珍罕的职业,但没有配方也就失去价值。殷岩泉,你搞清楚,你们与本座是互赢互利的关系,本座将你们好生供养着,但要是再不知所谓得寸进尺,就别怪本座仁至义尽。”
苏琚岚往前走去,两管宽袖随着疾风狂摆,连连作响。不过,回房歇息的刹那,她抬头望了一眼头顶铅云密布意欲压城的天气。
→◆←→◆←→◆←→◆←→◆←→◆←→◆←→◆←→◆←→◆←→◆←→◆←→◆←→◆←
从翌日清晨开始,盗迤城里开始下起雨,尽管雨势纷扰得很,但围观押解囚犯的马车两边巷道,依旧站满撑伞围观的众人。十几辆囚车6续往前行,只听见秦怜儿歇斯底里的求饶声,其他人则面如死灰地坐着,默然承受百姓投掷过来的腐烂瓜果。
百姓们纷纷怒骂,不少是因了轩辕考核下药之事。
苏王府外跪着不少求情的人,都是南宫家、秦家、以及众多昨夜落井下石的人。苏王上朝去,苏飞玉跟苏西梁也在学院,整个苏府当前能做主的也仅剩苏琚岚一人。
这些人便哭喊着要冲进来,容厝命人拦下后,可那哭喊声跟求情声,依旧尖锐地传到迎客厅中。
苏琚岚静静坐着,能陪着她的也只剩下邵乐了。
邵乐听着那些凄厉的哭喊声,心有不忍。
容厝进厅来伺候,苏琚岚道:“下旨要摘去他们亲人脑袋的是君上,跑这来做什么?”
容厝恭敬道:“君上如今怒不可歇,谁求情便是死罪。估计他们还想留着命,便冲四小姐来,希望四小姐出面求情。”
苏琚岚的声音淡淡却有些狠辣之意:“让我进宫求情,就不怕本座被君上治罪?这种人只将自己的命当回事,别人的命就该是草芥?那本座可得好好学学,免得因为哪天心善给自己酿成大祸。容管家,去,这雨下得这么大,他们想跪想闹,就随他们去,若有人闯入王府,该打该罚就按咱府里的规矩行事。”
“老奴知道。”容厝拢手答道,然后回到正门继续盯梢。苏琚岚继续平静地逗弄怀里的小苏打,听见当真有人翻墙进府被棍罚的声音,她露出一个漠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