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的唐骊辞总爱穿着玄色衣衫,嘴里叼着一根草,眉眼间是俊逸纷飞的风采。
三百年后,他却是衣衫褴褛、满身伤痕,像一头孤独的狼,睁着是冷酷阴狠的眸子,浑身被血与恨萦绕着。
如今,苏琚岚打量着眼前的唐骊辞,玄色直缀的修身服,腰间扎着同色金丝带,玄红色的长竖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躯挺的笔直,洗净血与恨后,他如今是拥有前世般的俊逸飞扬,又有后世般的高不可攀。
唐骊辞见苏琚岚望住自己呆,忍不住自我环顾而望,道:“怎么了?不合适吗?”
“不,很合适。”苏琚岚回神一笑,“我只是觉得好像以前的唐骊辞回来了,但却又不像。”
唐骊辞剑眉微微上挑,回道:“人总是会变的,你不也一样吗?”
苏琚岚点头:“是呀,人都是善变的,现在我都忘了以前的玺岚是什么模样,有时候都忘了我到底是苏琚岚还是玺岚。”
“是玺岚亦或是苏琚岚又如何?只要是眼前的你,就可以了。”唐骊辞戏谑地挑了一下嘴角。
苏琚岚瞧着他这动作,忍不住舒心一笑:“骊辞,很久没看见你笑了。多笑笑,是好事。”
唐骊辞闻言露出淡淡会心之色,忽地听见外面擂鼓阵阵,便催促道:“你也该回房换身衣衫了,时辰差不多了。”
“好,但我还想去看看喻涛……”
唐骊辞顿了下,道:“喻涛如今将自己关起来静心修炼,你也不必急于此时看。”
“但我已很久没见到喻涛了,此时甚是想念。我去看看他就来,时间应该来得及,不行你就先去高台那边帮我拖拖时间嘛。”
苏琚岚狡黠一笑,然后提着裙角赶紧转身跑开,俏丽比,让唐骊辞忍不住脸颊泛起一丝红,但片刻后又立即散去,他低声自问道:“玺岚,你真能那么就恢复如初吗?我不大相信……”
苏琚岚转眼间就来到宫内那座高耸入云的塔楼。这座塔楼外表已是修葺过,焕然一了,她走到塔楼门前望着里面盘腿静坐的一个青衫男子,眉宇紧闭,长未束直接散开,但神态间已以往的戾气,有种佛僧入定的感觉。
苏琚岚开口唤道:“喻涛,我可以进来看你吗?”
塔楼内的喻涛闻言,眼未睁,只是唇回道:“进来吧,反正这里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牢笼。”
“但对你来说是,你将自己的身心囚禁在这里了,那这里便是不可随意触碰的禁地了。”苏琚岚回道,然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塔楼外虽然翻了,但楼内依旧是堆满灰尘,一如当初她推门而入,就被灰尘呛得掩嘴直咳。
她缓缓走到喻涛面前,盘腿坐下,认真打量着此时的喻涛,衷心道:“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年,看到你的戾气减少许多,还有骊辞渐渐恢复的清傲风采,我由衷的为你们感到高兴。”
喻涛依旧闭眼不睁:“但听你语气,反而是你丧失了以往的风采,甚至连一年前白皑皑的自负姿态都比不上。”
“哈哈,是吗?”苏琚岚失声笑道,“或许吧。经历了那么多大起大落,即便一切如旧,却唯独我回不到从前那番清傲姿态。喻涛,但我也觉得你在勉强自己呀,心受困论是哪都如困囚笼,希望你能早点放下过去,从头开始。好了,我叨扰了这么久,知道你不喜欢人打扰才呆在这座被人遗忘的塔楼中,那我便告辞了。”
苏琚岚拂袖起身离去,喻涛却忽地睁眼瞧着她的背影,眉宇淡然,一字一句审慎地说道:“玺岚,你这是来跟我告别然后离开吗?”
“啊,我当然是要离开这里得叨扰你呀。”苏琚岚故作不解道。
喻涛重复了一遍:“我说的是你要离开白赤城,离开这里所有的人和事!”
“可能吧——”苏琚岚顿了下,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我能做的事都尽力做完了,不再欠谁或者谁的情分。这里有骊辞就够了,他们也不再需要我,天下之大,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不是他们不再需要你,而是你不想需要他们了。”喻涛一口否决,“在你心底深处,其实你还是对他们当初质疑你、强迫你而心存芥蒂,对吧?”
半晌后,苏琚岚抬了抬眼角,淡淡地了个长音,“应该是,但也不是。我已经习惯了当苏琚岚,但他们想要的是那个苏琚岚却不是我,而我又不想回去当玺岚,我觉得我在四国大6中好似没有立锥之地。”
“那你恢复玺岚的身份,一言九鼎,享尽世人膜拜,翻手能呼风唤雨,覆手就是一呼百应,有什么不好的?”
“你觉得这样就是好呀?”苏琚岚反问道,凉凉地似笑非笑,抚额悲从中来,“可为什么我体会到的是成王败寇的滋味?喻涛,我这一路走来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光鲜顺畅。先是你和明瑶恨透了我想要杀死我,然后是我眼睁睁看着骊辞受苦受难却力帮忙,被赶离苏家家可归,在魔族的挑衅下又与胡砂他们情谊破裂,颜弘皙趁虚而入逼我下嫁……那么多的世事是非在我心口烙下的痛,不是今日就能忘。”
喻涛不言语,神色复杂地瞧着苏琚岚:“所以你也恨我?”
“不该是你恨我吗?”苏琚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今天早上弘皙也问了我这句话,我说非是成王败寇而已,恨有什么用?”
“你是心中还在记挂着那个……赢驷?”
苏琚岚转身望着喻涛,黑漆般的眼睛安静得如同一片寂寥的落叶,波澜。“或许吧,我现在觉得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唯有回忆可想。”
喻涛面色一震:“但他不正是欺骗你深的吗?”
“可我也正是是回忆他深。”苏琚岚回神一笑,“喻涛,你知道吗?我觉得赢驷好傻……”
喻涛不解道:“他怎么可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