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路看了荒子一眼,没等说话,荒子便抢先说道:
“老爷子您是贵眼,一定没见过我这种小人物。自我介绍一下,这大名就不提了,免得污了您老的耳儿。咱贱名荒子,走的是江湖路,吃的是百家饭。曾受小六爷的恩惠,兄弟们的拥戴,咱成了哈北要饭的丐头儿……”
李建路眯着眼睛,疑惑的问了一句:
“要门的?”
荒子冲着李建路,直接竖起大拇指。
“您老见多识广,一语中的,咱就是要门的。您老刚动怒,让小六爷跟您道歉,我才想跟您聊上这么几句。这么说吧,您让荒子给您鞠躬磕头,荒子绝无二话。毕竟咱要门,干的就是这买卖。但您要是觉得这是您的地盘儿,仗着您人多,想让小六爷道歉。那不好意思,荒子别的没有,三千揭不开锅的恶乞兄弟咱还是有。您老可想好喽,我这些兄弟要是到了您的府上。一人一碗剩饭,恐怕都得让您老搭上不少蓝头吧……”
荒子说着,摸着心口处,嘿嘿一笑。
而他所说的蓝头,是江湖黑话,指的是钱。
这就是荒子高明的地方,他即使和人结怨生仇时,也一样把自己贬到最低的位置。
句句吹捧对方,但又句句暗藏杀机。
这种钝刀子拉人,往往更让人受不了。
随着荒子话音一落,一直稳坐在观众席位上的郑如欢,缓缓站了起来。
小鹿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走到李建路的跟前。
“老李,大家走的可是蓝道,何必非得搞打打杀杀这一套呢。输也要输的光明磊落,你这种借题发挥的做法,是否有损你齐鲁赌王的名号呢?”
李建路阴沉着脸,他歪头看向郑如欢。
“刚刚赌局,我还没问你呢。老郑,云滇柳家待你不薄。我和老秦当初,也对你多有支持。你现在居然和这个姓初的小子走到了一起。你是想和柳家翻脸,想和我李建路断交了?”
我们刚一进门,李建路看到郑如欢时。
他的表现,就有些惊讶。
只是因为赌局开始,他一直没和郑如欢说什么。
而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郑如欢竟然主动站了出来。
郑如欢双手背负,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个子本来就高,加上深秋的阳光倾洒在他身上。
此时,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悲寥之感。
“我郑如欢蓝道半生,追名逐利。想想这么多年,该赚的钱,我们赚了。可该做的孽,我们也做了。老李……”
说着,郑如欢转头看向李建路,继续说道:
“这些年我读经问道,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得失寻常事,天理不可违’。这些年,我们开赌局做赌场,哪个人不是赚的盆满钵满。可你想一想,我们造成了多少人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我们赚的每一分钱,上面都站着无数无辜人的鲜血。天理昭昭,这些我们是一定要还的……”
没等郑如欢说完,就听旁边传来几声干笑。
“巴蜀赌王郑如欢郑先生,您这是开悟喽?”
转头一看,云滇的柳总管笑眯眯的看着郑如欢。
“本来呢,柳老板吩咐我,齐鲁事情结束让我去巴蜀看看郑老板。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郑先生。也好,免得我舟车劳顿了。既然你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那我就代柳老板问郑先生一句。您是想和我们柳家割席分坐喽?”
柳总管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