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推开房门,拉着她往屋里去。
于寒舟没挣扎,也没拒绝,跟着他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桌上的针线筐子,以及一看就是匆忙间丢在桌上的鞋底。
“咦?”她挑了挑眉,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的样子,指着桌上的鞋底道:“舒大人是娶妻了吗?好生贤惠,一手绣工真不错啊。”
能在他房间里纳鞋底的女子,必定是他的夫人了。
舒笙的脸上浮现一点尴尬,看到针线筐子的时候,恨不得一下子藏起来。她抓着他来了他家,他高兴得忘了,以至于被她看到这个。
他一言不发去收拾东西,把针线筐子放到架子上,还用一块布帛盖住了,才清了清嗓子,对外面吩咐:“来人,去沏茶。”
有个小厮应声下去了。
“坐。”舒笙指了指桌边,示意于寒舟坐下。
于寒舟便坐下了,上身偎着桌子,一手托着腮,静静打量他。
舒笙被她打量得微微红了脸,目光闪躲了几下,才柔声说道:“怎么带我来这?是有话跟我
说吗?”
他仍是没问她,怎么知道他住这里?她应当是早就知道了,说不定还曾经来看过他。想到这里,他眸中神情愈发温柔。
“你喜欢我?”于寒舟却道,问得相当直接:“你喜欢我什么?”
舒笙再没想过,她竟是这样直白,僵了僵,才张口道:“我——”
“别急着答。”于寒舟道,“你想好了再说。答得好了,我尝试着接受你的心意。答得不好,以后再坏我好事,就如此桌。”
她说着,一根手指轻点,在坚硬的桌子上轻易摁出了几个指洞。
舒笙的瞳仁缩了缩,然后垂下眼睑。
“姑娘要问我为何喜欢,这实在很难回答。”片刻,他抬起头,缓缓说道:“我见着别的姑娘,心无波澜,并不期待再见面。唯独见着你,心中如被什么冲撞,自此记挂在心头,再难忘怀。”
让舒笙自己说,他都说不清楚,“喜欢”究竟是什么。
它是很奇怪的事。当初他在茶馆说书,并非没有人打赏过他。只有她,朝他抛来一粒碎银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她似乎并不在意他收到打赏时的心情,只是心念到了,就随手赏了。
他却不知怎么,心头如被什么撞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追了出去,寻找她的背影。
当他握着银子冲出茶馆,却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她的背影时,那种失落,他到现在都记得。
说完这些,他看向于寒舟,却见她的脸上毫无波澜,缩在
袖中的手指便紧了紧,心口跳得有些快,紧张得厉害。
“也许,也许是因为想有个念想。”他低下眼睑,轻声说道:“人活在这世上,没有念想,实在再难过也没有了。”
他那时什么都没有。
大仇未报,官身未得,穷得喝西北风,前途一片白茫茫。偏生她出现了,在他心中掀起了波澜。
他便把她放在心头,念着她,记着她,想着她。于是这索然又苦味的生活,便终于多出一点酸酸甜甜,鼓舞着他继续往前走。
“是吗?”于寒舟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抬手挥出一道掌风,将架子上的布帛掀落,露出里面的鞋面和鞋底,“既然只是要个念想,你在心里念着就是了,做鞋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都小半年没见了。
他知道她冷心冷肺,绝不会答应他,还默默在家里做鞋子。这可不是他说的,默默念想。
舒笙脸上一热,目光立即挪开。
“那,那个……”他的声音带了少见的羞窘,似乎藏得极深的秘密被戳破,不敢看她。
于寒舟不等他否认,便说道:“巧了,我去楚风馆之前,刚从你这里离开,都看到了。你不要误会,纯属路过。”
说到这里,她又挑起眉头:“怎么?莫非这鞋子不是给我做的?那你说吧,是给谁做的?”
舒笙藏着的秘密被揭开,再掩饰就没有意义了,还可能引起误会。于是他没有再辩解,起身来到架子前,将箩筐
抱在手里,回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