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头如同浇下一盆冰块。柳小妙的心抽搐起来。抬手捂住嘴,压住来不及冲出来的惊叫。顶着午后毒辣的太阳,拖着麻木的双腿沿着马路往公司的方向走。
在举目无亲的大城市,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钱。唯一能给予踏实感的,是到手的工作,是月底的薪水。
钻进写字楼,踏入电梯。打开抽屉,到茶水间冲碗泡面。
她打鸡血般在工位上待着,时间溜得飞快。写字楼的日光退去,换成明灯。透过窗户,夜幕降临。
头顶的盏盏明灯开始熄灭。物业的保洁员也进来催促。柳小妙才把注意力从电脑屏幕挪开。
十点半!她匆匆起身,拼出浑身力气去赶最后一班地铁。
大望路边,一家昭和风格的高档日料店。酒足饭饱的客人纷纷离席。
周逾朝着一辆保时捷目不斜视地走。
习习晚风拂过。清酒的作用下,他的头隐隐有些眩晕。
脚步也不受控制地变得踉跄。
最要命的是胃疼,绞得他不得不在离车不到两米处停下,朝着店门外的一片幽幽绿竹猛烈呕吐。
“酒量不行还只喝酒不吃菜。喝倒了,怎么上班。”张铭站在旁边,递上一瓶拧开矿泉水瓶。
话里的关心,情真意切,却听得许雅雯几乎要落泪。
就在昨天,周逾去系主任办公室,主动放弃了系里唯一的留校名额。托他的福,张铭担心了整整一年的工作问题,落实得格外好。
本来是顿散伙饭,和寝室的同学共同庆祝上午结束的毕业典礼。凑巧赶上了上海工作的几名学长来京开会,索性就一齐请了。
席上,周逾默默坐着斟清酒。满桌琳琅满目的寿司看都不看。只在最后起身给大家买了单。她料定他是有事在心,抓着单独相处的机会正好问问。
“我有两年驾龄,”许雅雯扶住他的肩膀,“今晚送周学长,顺路。”
“刚叫了代驾,马上到。”张铭抢先说。
抬眼看去,果然前方一个穿蓝色马甲戴头盔的踩着轮滑车急赶来。
周逾挣起身,她识趣地松开。
直到那车在视野里消失,才钻进小型宝马。“张学长,太晚了不好叫网约车,我捎你回校。”
“太不好意思了,谢谢。”
她一路不说话也不笑,到了校门口就开了车门。完全是礼貌送客的流程。
张铭的受宠若惊来得快,去得也快。望着渐渐远去的窈窕倩影,双手暗自捏成拳。
代驾司机正聚精会神地打着方向盘。不料座位上精神恹恹欲睡的年轻男人忽地扭头盯住窗外。
“师傅,减。”
路灯下,有个小小的身影移动。柳小妙抱紧袋子,沮丧地从公交站台离开。侥幸在车门铃响时成功地蹦进去,依旧是错过了十点半的末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