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芳只感到金玉珍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渐渐地啥也不知道了。醒来已是下午,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睁眼看了看屋顶,不像是自己家,又偏过头瞅了瞅床边,是小丽和金玉珍。
“妈妈…”小丽这一声,喊得邓文芳又是一阵心痛,眼泪滚落而出:“玉珍嫂子…”
“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些。”
金玉珍话音刚落,邓文芳就呜呜呜地哭起来,小丽
跟着也哭,金玉珍紧咬嘴唇,尽量控制着自己眼泪不掉下来。
许久,邓文芳的哭声才慢慢停下来,金玉珍劝道:“文芳,你可要坚强,还有小丽呢,你要是气坏了身子,屋里头那一摊子事可咋办?”
“玉珍嫂子,发清判了十年,十年呀!我咋熬过这十年呀!”
“好了,先别想那么长远,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往后呀有啥困难,你就跟嫂子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许久,邓文芳才紧咬着嘴唇“嗯”了一声。
柳发清判决的第二天,刚好是周六,小丽不用去学校,邓文芳睡了个自然醒。
起床后,头发都没梳理便开了门,门口蹲着一个人默默抽着烟,邓文芳吓了一大跳,看仔细了才发现是邓中夏。
“爸,你来了咋不喊一声?”
邓中夏站起来,扔掉烟头,转身微微一笑道:“听说你昨天晕倒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想着让你多睡会儿才没喊你。”
十一月的天虽然有些冷了,邓文芳听到这些话心里暖暖的,一向爱哭的她眼角像掉进了一粒沙子。
“小丽还没起床?”
“哦,没有。”回过神的邓文芳赶紧招呼道:“爸,外边冷,你进屋。”
跟着邓文芳进了屋,邓中夏扫视了一遍屋里陈旧的摆设,心中泛起凄凉,喉咙不自主地动了动,将手中提着的几个包子放在桌子上。
“趁热吃一口。”
坐下后又道:“发清坐牢了,你们
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呀!缺啥了回来拿,遇到困难莫硬撑,哎!往后这些年可咋整哟!”
邓文芳看了看睡得正香的柳小丽,也是愁容满面,可又故作坚强道:“爸,十年嘛!跌跌撞撞也就过去了,听说监狱里表现好的话还能减刑,他应该不到十年就回来了。”
“说得轻巧…”邓中夏撇撇嘴,接着道:“人生有几个十年,等他回来,小丽都成大姑娘了,你年龄也混大了。先不说这十年咋熬过去,你能说他回来后本事比以前大了,能挣钱了?”
“这个…”
邓文芳愣了一下,这种心理没底的事,她怎么敢保证?监狱里什么样子,她更是不知道。
或许是大染缸,跟着那些坏人在一起,越学越坏。或许能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好,德行和以前一样。
要说起挣钱的本事,在那样的环境下,能提高这些能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监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社会,根本不可能顺应时代发展,把一个罪犯能教育到多高的境界。
邓中夏不屑地看着邓文芳道:“别这、那的了,眼睛看远点。”
邓文芳不明白邓中夏什么意思,可明显感到邓中夏说话跟平时大不一样,阴里阳里在暗示什么。
邓文芳疑惑地看着邓中夏,刚抓起的包子又放回到桌子上,问道:“爸,你是不是有啥话想说?”
“哎!”邓中夏长叹一声,目光移向床上的柳小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