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便不会再有名为“父女”或“夫妻”的沉重枷锁替她冠上本不属于她的罪名。在那条她自己挣来的生路上,陈兰霜可以只作为她自己而活。
沈晗霜和陈兰霜其实并不算常见面。而此时思及陈兰霜似乎总在筹谋算计着什么的模样,沈晗霜忽然有些怅然。
有些选择或许不那么体?面,但那已?经是?很多人唯一可走的路了。
*
宫城外?。
今夜祝隐洲仍不打算留宿东宫,他?的太子住所还?未开始择址修建,是?以祝隐洲还?是?准备回?王府的明溪院住。
登上马车之前,祝隐洲想到了什么,淡声吩咐跟来的断云:“让人去?洛阳,看是?否能?将女医请进宫一趟。”
那位助他?戒除了药瘾的女医不想要太医院的官职,也不想搬来长安定居,祝隐洲启程回?京前便让断云留下?了一份不轻的谢礼和一个信物。若是?有需要祝隐洲帮忙的时候,拿着那样信物的人随时可以来长安,会有人接待。
方才祝隐洲听见父皇叮嘱他?要好好养伤时说的那些话,猜测父皇当年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应如他?所说的那样,会在阴雨天时作,让人觉得难受。若太医们无法解决,或许那位医术卓绝的女医会有什么办法。
断云认真应下?了这?个差事?,随即试探着问道:“殿下?,这?会儿是?回?王府,还?是?先去?沈府?”
祝隐洲不言不语地看了他?一眼。
断云立即会意,正色道:“卑职明白了。”
殿下?果然还?是?想再见见太子妃。
断云暗忖道。
驾着马车在离沈府不远处停下?时,断云看见了什么,不由得心里一紧,脊背都僵直了几分。
若他?没有看错的话,太子妃和江辅,此时正在沈府门前说着什么呢……
断云没敢多看,更不敢多话,停下?马车后便默默退到了一旁。
祝隐洲走出马车时便也看见了身着月白色裙衫的沈晗霜和一身素服的江既白正在说话。
两人的神情都很柔和放松,聊得应不错。
远远看着,刺眼极了。
祝隐洲心神微滞,气?息也不自觉沉了几分,那些烦闷嘈杂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终于等到江既白离开沈府门前时,祝隐洲才按捺着凌乱的心绪,径直朝着沈晗霜走去?。
转身时甫一看见他?,沈晗霜有些意外?:“你怎么这?个时辰还?过来了?”
赶了几天路,今日才终于抵京,沈晗霜以为有伤在身的祝隐洲应该已?经回?去?歇下?了。
沈晗霜看见他?是?空着手来的,就知道祝隐洲还?没做好要赔给自己的风铃。
但祝隐洲眼下?暂时顾不上风铃。他?瞥了一眼江既白离开时的方向?,意味不明道:“江既白也刚走远。”
晦暗的夜色下?,祝隐洲的神色实在说不上是?好看。 沈晗霜其实听出了祝隐洲话里的在意,但她只作不知,提起了另一件事?:“听爷爷说,陈兰霜还?在太医院里治伤,你的人一直看守着她。我能?让人送些药材过去?吗?”
寻常药材太医院里自然不缺,但沈晗霜手里有些难得的药材,对止血治伤有效,或许用得上。
爷爷说陈兰霜仍然命悬一线,沈晗霜不想让那样努力挣扎着求生的生命就这?么凋零。
祝隐洲沉默了几息,忽然问:“你会去?看她吗?”
“就像我之前受伤时那样。”
沈晗霜被他?这?话问得微怔了几息,她忍了忍,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谁的醋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