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禽兽,你这个活该被千刀万剐的畜生……”泪如雨下的,即使模糊了视线,我依然忿恨的咒骂着,“你有帝王欲,天将诛之!”
“林婉之,我还要感谢你,多亏你迷惑了刹,让他心甘情愿地隐瞒一切,陪着远赴边关的蒋子谦走完这最后一局棋……”低低的笑出声来,李玄琛的脸色写满了得意,然而,在这自鸣得意的背后却又暗藏了一抹难懂的晦涩,“因为我许诺他,事成之后绝对不拦着他带你离开。林婉之啊林婉之,多亏你迷惑了两个男人,才让我的棋局走得更是妥当、更是万无一失!”
泪,因为这句话,而愈发夺眶而出。
“婉儿,我自始至终从未离开长安!所以说,萧奕安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出李代桃僵这一局;而赵延卓千算万算,更没有算到瓮中捉鳖这一计。”
“你,你什么意思??”我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
“你以为边境兵士真的只是因为兵饷苛扣而聚众起事这么简单??你以为南魏军真的如此无能以至于接连溃败?你以为太庙的失火也只是凑巧??!当然,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的大作《天下佑》!若不是它,我不是输得如此惨痛,却也将因为它而赢得堂而皇之!”
“这,这都是你发动的???你究竟埋伏了多少眼线?!”红着眼睛瞪着他,我悲凉绝望的喊出声,“
“南魏的步兵图,自然是我的岳父大人兵部尚书乔晟泄露出去的;而太庙失火,亦是他派人指使所为。而我,则修书一封给北秦皇帝,倘若他肯出兵,列重兵于南魏边境助我一臂之力,他日,我李玄琛登基之时,除去割让边境三百里地江山。更甚,年年奉上岁贡!”
“三百里??!你疯了,你真是疯了!!三百里江山被你轻言割让了?李玄琛,你置边境百姓于何地?!”伸出手,我疯狂的捶打着他,“你这种离心离德的人,百姓不会归附于你,他们更是不会臣服于你!你这个阴险狡诈、没心没肺的混蛋,老天爷不会让你得逞的!不会让你顺顺当当、永享太平……”
“不,不是我离心离德,是我顺应天命继承大统!婉儿,老天爷不会负我!相反,它在补偿我曾经蒙受过的巨大苦难,它始终是与我同在!”蹙起眉头,他紧紧钳制住了我挥动着的双手,“婉儿,你还记不记得和萧家一起倒霉的前任京兆尹??扳倒这个不适时宜的老顽固,多亏有了现任京兆尹的帮忙!他只是稍稍给了我长安城内外府禁军的调度权,我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能力!!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无论是哪儿,即使是从东宫前往温泉宫,总要经过最后一道闰门!婉儿,我吩咐素柔给老皇帝的茶水里偷偷下了毒。还记得么?就是你曾经扳倒萧贵妃时所用的那瓶毒药!……今天夜里,那个该死的老东西果然毒性发作。不出我的预料,太子情急之下,慌乱地从东宫奔赴赶往温泉宫……甚至是你的夫君萧奕安,行事向来谨慎的他,也只是简单的带着几个仆从随行……你应该叹息,因为你没有看到我是如何轻而易举地将颓败的局势扭转!太子,萧奕安、凡是不予支持的六部老臣,通通被我囚禁、斩杀!林婉之,我真替你感到可惜,你若是亲眼见到这一场变故,你一定也会感到心花怒放!因为它是来得如此突然,却又结束的如此迅速!我李玄琛从来没有却打过比今天晚上还要干净利索的胜仗!没有人能比我用最小的代价赢得最辉煌的胜利!”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会遭到报应的!”泪水,在这一刻潸然而下。我拼命的推挡着他,试图反抗他的钳制。而鲜红的血,却像是积蓄了很久的能量,由我的体内涌出,顺着腹部的伤口不断流淌到了地上。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坍塌、陷入疯狂。
用力拉扯我的发丝,李玄琛阴冷绝然的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出口,“林婉之,太子赵延卓眼下正背着圣上与母妃在温泉宫欢好!告诉我,这种离心离德的人,还配执政天下么?皇室暴虐无能,理应禅位!”
“李玄琛!你,你这样岂不是害了素柔??!”哭喊出声,我绝望地捶打着他,“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居然连她都设计陷害?!”
“她甘愿为我行事,又何来陷害一说??”似笑非笑的,他的语气变得极为阴冷,“到是你林婉之,眼下应该为自己好生考虑!别以为我不会取你性命,我要让你受尽屈辱、折磨!等我腻了,我再送你一程,让你去地下会会辞世已久的祖母!”
话音刚落,他却蓦然把我扛上了肩头,随即大步流星地往府外步去,“刹请求我,这一次事成后,让我允许他带着你远走高飞……远走高飞??笑话!林婉之,我不会让你如此好过!你要记住,我要让你在余下不多的生命里,好生为你的所作所为忏悔!”
“不,我不要跟你走!李玄琛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用尽全力,拼命踢打着他。而腹部的伤口,似乎更是裂开。血,顺着破裂处汨汨地涌出,染透了我的衣衫,亦染红了他的铠甲。莫大的疼痛,让我快要喘不过气来,几欲窒息。
步至中院,我瞪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惊惶失措的发现地上到处都是断肢残躯。所经之地,到处都是绝望而痛苦的呻吟、惨叫。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刺鼻的味道。重重叠叠的尸体……甚至,殷红的鲜血把地面都已染成赤红……曾经热闹一时的萧府,已经沦为人间地狱。
“林婉之,我告诉你,你才是真正的祸害……凡是与你沾边的人,非死即伤!”阴鸷而残忍的低笑着,李玄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缓缓道出口,“你知道么,是你害了这些无辜的人。你,亦是你害死他们的间接凶手!”
“不,不是我,不是我!是你,是你丧心病狂,是你穷凶极恶的报复他们……”泪如雨下的,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我拼命捶打着他,癫狂慌乱地喃喃自语,“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放开你,你放开我……”
他阴冷的笑着,仿佛是不为所动,继续背着我大步往前迈去。茫然失神之间,我依稀看见了月荷。我看见她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神情悲凉而绝望地睁大眼睛,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神采。断断续续地,她不甘地呼唤着,“夫,夫人……”
“月,月荷?!李玄琛,你放开我!我求求你放开我!是月荷啊!我求求你,放开我……”哭喊着,我奋力踢打着他,声音尖锐而刺耳,“我求求你不要杀他们,我求求你,你放过他们,放过他们……”
而我的请求,却中止于一把明晃刺眼的银刀突如其来地插入她的胸口。
这一刻,月荷怔怔地看着我,表情僵硬的看着我……她似乎是惨叫了一下,随着那声哀嚎,我看到一股红色的液体在她伤口处喷薄了出来,仿佛是冲刷着我的视线,我的整个视野也因此而被染红。似乎是自己的大脑,也仿佛也都被冲刷了一遍,并且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空白与麻木……思绪,一下子从癫狂的状态陷入到了静谧安宁。我痴痴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场世间最残酷无情、最无法抗拒的屠杀……蓦然,我终于停止了狂乱的哭喊,亦停止了竭尽全力的抵抗。只是表情呆滞的看着月荷,看着她眼底的神采,从最初的不甘心,慢慢转为黯淡,再慢慢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