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小山由陌生茶客引路,来到水关营卫驻所。
这处卫所虽设置在离岛,却归总督府直接统辖。
它离码头不远。
詹小山和盛林风从茶寮步行来到此处,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沈平仍留在茶寮,没有跟来。
“老兄,我还是头一次进衙门,这里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詹小山对打头领路的盛林风说。
直到这时,二人仍未互通姓名,虽是初次见面却有十足的默契。
“哦?你想象的是什么样的?”盛林风问。
“整肃,气派,富贵逼人。”詹小山回答时显得很坦荡。
盛林风对眼前的东夷货商印象很不错。
“那样的地方,你见过么?”他问货商。
詹小山摇了摇头。
盛林风笑了笑,拿自己作比较:“常言说,富贵迷人眼,我要是生活在那种地方,难免要养出骄逸之气。我看,这处卫所虽然靠近码头,却能在闹中取静,很能修身养气。”
二人一路走来,都是由盛林风应对营卫的盘诘,从外到内,交出一份又一份的通行凭引,才走进卫所深处。
“老兄的看法很高明,我从未想过。”詹小山十分谦虚,甚至带有奉承之意。
盛林风摆摆手,边走边说:“你常出海行商,我看你身上就有一股乘风破浪的气势。”
“老兄还会看相?”詹小山露出惊讶的表情,故意问,“你看我将来能否攒下万贯家财、衣锦还乡?”
问完,他又补充一句:“我是个俗人,心里想的、嘴上说的都是金银俗物,比不得老兄。”
盛林风不以为意。
“人各有志。”他看着货商,像是真的在为对方看相,“你有乘风破浪的气势,却没有乘风破浪的志向,我看来只觉得可惜。你我虽是初识,我却忍不住多嘴。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弃商从戎。”
詹小山讪讪一笑。他还不知道眼前的茶客具体是什么来头,却已认定茶客眼光独到。
他开始进一步试探。
“我真没想到,今天能遇到像老兄你这样和我投缘的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如果我提早十年遇见你,我一定会随你去从军。”
盛林风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货商已经猜到他的身份。
“你猜得不错,我确实是军中之人。我两次劝你,都是出自真心实意。”他坦然承认了。
“将军真是深藏不露。要不是将军再三劝说,我这拙眼也看不出将军的身份。请将军恕我冒昧了。”詹小山说的是他对茶客的称呼。
盛林风抬手阻止道:“我是安州军督府佐事,并不是什么将军。不是你眼拙,而是我身上确实没有将军之风。”
詹小山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盛林风不再遮掩,承认身份后,又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并表示不介意“老兄”这个称呼。
詹小山也给出了回答:“盛佐事真是宽宏大量。我姓詹,在家中排行第五。盛佐事唤我詹五便好。”
盛林风随即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