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汀梨被鲜艳盛放的花朵包围着,鼻尖满是浓郁花香,腿上打着笨重的石膏,身旁横放着双拐,怀里还抱着祝木子的琴包。
一切都在飘摇疾驰,陷落到她眼皮子底下。
人群和其他游行花车迅往她前方驶去,像走马灯那般光怪6离的画面,欢快音乐旋律飘摇,震在耳边,挤得她枯竭身躯都胀。
像一场迅在眼前放映的电影,此时此刻镜头被拉得极长极长,将她溺进这段路。
花车颠簸,她恍惚地看着一切在眼前摇摇晃晃地倒退,像虚影,像泡泡。
更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只有坐在她身后的她,牵住她的手是那般真实。彼此掌心都温热,皮温相贴,十指相扣。
巨大的风吹着花朵扑簌簌作响,涌成一片花海,孔黎鸢的从身后飘到她眼前,又不要命地吹到她脸上。
她闻她的香,牵她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贴紧她的背脊,像在这一场撼天动地的追逐中,骨骼缓慢而坚韧地长在了一起。
这一刻她知道,她们好像可以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
哪怕不知终点,哪怕路途光怪6离,却也能疯狂渗进对方生命最深处。
花车逆行人群,与一个骑单车单车筐里放着花菱草的人擦肩而过,这人瞬间露出迷惑的表情,紧接着又举起手朝她挥了挥。
又在游行的巨大巴斯光年下淌过,在巨物的蓝绿色光影下,她们像彻底溺入特调的鸡尾酒海,哪怕万劫不复,也甘之如饴。a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恍恍惚惚间收到一个激昂勇敢的棕女孩大声喊的一句“hey”,和一个灿烂的笑。
付汀梨也柔软地回一个笑过去。
然后又感觉到自己被那微凉掌心牵得更紧,像是不太满意她对那个女孩笑,于是要将她这个笑活生生剥离,彻底融入自己的生命。
她们乘坐摇晃花车,颠簸挤出游行队伍。
街头巷尾宽大却又拥挤,街头餐馆缠绵悱恻的情歌和渐行渐远的游行音乐混杂在一起。
听不清到底是中文还是英文,男声还是女声,甚至听不出原本的旋律。
只觉得今夜的加州尤其意乱-情迷,所有一切都在诉说轰轰烈烈的情。
她们顺着祝木子和祝曼达两人的定位联系,直直追出了小镇中央,前面马路旷阔,灯影昏暗,看到一团黑糊糊的影子遥遥地团在一起,不知道到底是几个人。
但能远远听见,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偷,骂骂咧咧地说“疯女人”。
后来祝木子对这件事表评价要是这个小偷换一群人来偷,都不会这么倒霉,谁让他就遇上她们这几个疯女人,正缺这么一场境遇。
但当下,祝木子听到这句“疯女人”,一下就炸了,直接从还没停稳的花车上跳下去,好像是径直往那边跑了。
付汀梨背对着那团阴影,勉强侧头看了看,只看见祝木子的头张牙舞爪地飘着。
于是便弯着眼睛笑出了声。
一辆摇摇晃晃的花车,竟然被她们开成了横冲直撞的架势。
竟然只是为了追一个小偷。
这会慢慢悠悠地停下来,付汀梨还有些不习惯。
只感觉孔黎鸢的头,和那些吹得七零八落的鲜花一样,还在她脸侧飘着,后颈处扎着,像是生了根,狠狠搅动着她的心肺。
叫她仍旧难以平复,难以安生。
“孔黎鸢。”
她忽然觉得,只要这时候往她这里扔一抹烟灰,她自己就能不受控地烧起来。
她抱紧自己手里的琴包,像是喃喃自语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