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很久很久,只用温凉指腹反复按压她被?眼泪淌过的眼尾。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柔懒低迷,却答非所问,
“牙还痛吗?”
门口感应灯亮了又熄,门内投影仪自动播放下一部影片。
是一段线性?叙事,付汀梨模糊听到,影片里两个年轻人共享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罗曼史,如今在爱里坦诚地承认自己不擅长爱。
却又飞蛾扑火般地将彼此抱得更紧。 像此时此刻,孔黎鸢在这?样一个悱恻苦涩的夜晚回到她身边,掌住她的脸,手指刮过她的眼泪,不由分说地将她吻住。
隔着?薄瑟皮温,她指节上的廉价金属抵在她的下颌,抵住彼此生长在一起的骨骼……
是她们的结婚戒指,这?世上最柔韧最坚固的物品。
第66章「热的钥匙」
眼泪淌到凉瑟皮温下,是热的。孔黎鸢因此想到那把钥匙。
被付汀梨交到她手里那一刻,钥匙也是热的,沾着年轻女人不知捂了多久的体?温。
其实钥匙本该是很凉很渺小的东西。像孔黎鸢这?个年纪的人,一生?中会拥有很多?把大?大?小小的钥匙,相应的钥匙开恰当的锁。
没有人会将钥匙当成多了不起的东西。
但孔黎鸢很少有关于?钥匙的记忆。孩童时期她和孔宴孔晚雁三人住在老房子里,似乎从孔晚雁出生?开始,家里大?门就换成了价格昂贵的密码锁。
孔晚雁的房门倒是有一把钥匙,红色塑料薄片里面包着一小片齿轮金属。那把钥匙总被孔宴放到孔黎鸢找不到的地方。
也从未被孔黎鸢拥有过。于?是她和孔晚雁一起看电影时,从来都隔着一扇紧闭的房门。
直到孔晚雁离世,那扇房门被密封锁紧,钥匙在孔宴手里,再也没被打开过。
后来孔黎鸢偶尔住到疗养院,也没有拥有过自己房间的钥匙,时常被关起来,又时常被从那扇门推出去放风。
她没有自己打开房门的自由……所?以经?常试图用各种方法逃出去。
可能也不是真的想?要逃出去,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自己想?要的,也许只是随时可以打开门又可以随时关上?的自由。
有时候她回忆起来,觉得是不是如果那时她就拥有一片薄薄的钥匙,她那一颗薄薄的心脏就会生?得比现在更丰茂。
再后来,她在很多?城市之间辗转,年轻一些的时候是住剧组安排的酒店,公司安排的酒店,再过久一些就开始住自己买的空房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时代就已经?不流行用钥匙锁了,走到哪里都是一张卡,或者是指纹识别、人脸识别和虹膜识别。
时代病态地压缩向前奔去,孔黎鸢却在如今得到这?样一把特?殊的钥匙——从一开始,到她手里的那一秒,就已经?是热的。
是她从付汀梨这?里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