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人围过来,把小鞋夹走,腰里的收音机播:“国企效益不好,要改革,要牺牲,要下岗,会阵痛。”
关曦注视着蓝色小鞋:“什么是效益?”
霍也说:“能挣钱,有价值。”
关曦点点头。
……
过了几年,霍也现,关曦经常骑着自行车到处跑。
在一场全市联考后,霍也在一所知名补课机构的喜报上看到了关曦的名字和分数,补课机构门口还拉了条横幅:“庆祝我校关曦同学勇夺全市联考前2o名”
霍也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关曦怎么可能有钱去补习?
关曦轻描淡写:“哦,我卖分的。”
往后数年,关曦卖分的钱越来越可观,她会定期塞到母亲的钱包里,用来养家。但她嘴上不会说,母亲默默收了,也什么都不说。
关曦掏出一个本子,给霍也看上面的价格:“我联系了不少补习机构,我的分数出价都在这里……这家给的钱最多。”
她由衷感叹:“第19名和第21名,价格差好多。”
两人蹲在大街上,看着工人子弟学校的破败校门。许久,关曦问霍也:“你看,读书也不是不能赚钱。你还是不打算读了?”
霍也抓了抓头,指着校门口的通知说:“不是我不读了,你没看见吗,我缺课太多,被开除了。”
关曦诚实地摇头:“咱们这种烂校,开除名单太长了,我一般都不看。”
霍也“哦”了声:“别看了,磕碜。”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拽出一支烟抽,并转头望向远方,期待自己的侧脸形成艺术而深沉的样子。
关曦瞥了眼他瘦得凸出的颧骨和眉骨,提醒他:“丑。”
霍也怒视她。
关曦说大实话:“染个头吧,不然你这辈子跟英俊的关系止步于此了。”
霍也深以为然:“以后染个白头。”
关曦问:“你不考越城美院了?”
霍也摆手:“算了,艺考培训好贵。学不起。我爸给我找了个班上。以后的头,以后再染吧。”
关曦点头:“也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总有办法的。”
……
当下岗成为普遍社会现象的时候,资源变得格外匮乏,竞争异常激烈,考试是,卖分也是。
好在,关曦在无数次激烈竞争中获胜,拿到政府资助的奖学金,一路走了下去。
对她来说,越激烈的竞争,代表越大的机遇。她在匮乏童年的训练下,习惯了高压力高刺激的“自我”。
至于迟钝安稳的生活——她没有体验的幸运。
……
关曦面无表情地灌下今天第四杯咖啡,并在手机上搜索:
防猝死套餐
琳琅满目的保健品出现在页面上。关曦仔细研究,正在这时,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来自陈家娴。
陈家娴:“谢谢你昨晚的指点,受益匪浅。”跟了个转圈圈的小兔子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