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修桥铺路开铺施粥,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尔等居然敢污蔑我家老爷,难道就不怕王法吗?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名火枪兵便冲了上去,举起枪托就给了他重重一下。
到了下午,扬州城的各个街市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太平。
虎贲营突然入城,然后以雷霆般的手段对那些参与了罢市以及打砸抢烧的地痞、暴民以及商贾和学子展开了无情的镇压。
看着破口大骂的管家,伍云春也没有废话,冷声道:“定远伯有命,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还不赶紧弃械投降!”
又是一阵火枪的轰鸣,又有十多名家丁护院惨叫着被打翻在地。
而这一幕也不仅仅生在丁家,同样生在了其他七名盐商的府邸里。
就连管家身上中了好几枚铅弹,他被打得踉跄向后摔倒出去。
七十多年的繁华足以掩盖一切,随着那些经历过战火的老人纷纷逝去,那些新成长起来的人早已忘了战争的模样。
伴随着白色的硝烟升起,院子里一片血雾飞溅,十多名被中弹的家丁护院有如风吹麦穗般片片倒下。
“开火!”
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排队购买粮食以及各种货物的百姓,所有人规规矩矩,不敢争也不敢抢。
知道了什么叫做乱世人命不如狗,什么叫做尸横遍野。
在他的预料里,贾瑜想要让扬州城恢复平静,没有十天半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厮愣是凭借着手中的大军和铁腕的手段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便让偌大的扬州城恢复了平静。
按理说,扬州城能这么快重新恢复秩序,对他这位江苏巡抚来说应该是是件好事才对,但他心中却高兴不起来。
在他原本的设想里,扬州城经过这次罢市的动乱后,即便有虎贲营的强力镇压,想要恢复到原先的水平至少需要十天甚至半个月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就能把贾瑜和虎贲营牢牢的拖在这些琐事里,然后等到江南总督路培毅率领江南大营的大军到来,到时候再用武力将贾瑜镇压。
只是计划固然不错,但事情的展却出乎了他和一众扬州官员的意料。
丁家父子被抓了,丁家也被炒了,其余的七家盐商也没好到哪去,全都步了丁守道的后尘。
根据下面的人来报,这次被抄家的不止是八家盐商,还有二十多家前几天跳得最欢的商贾也被一并清算了。
而从这些人家里查抄出来的金银珠宝、金冬瓜、银冬瓜乃至古玩字画等各种奇珍异宝更是数不清,据说这些天扬州城的大车都不够用了。
就在兰仁宪一边走一边沉思着如何对付贾瑜的时候,一名随从来到他身边,附耳悄悄说了几句。
兰仁宪随便面色一变,“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小的决计不敢撒谎,如今虎贲营的人已经开始在大街上张贴告示了!”
“胡闹……荒唐!简直岂有此理!”
兰仁宪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栾体立还是头一次看到兰仁宪如此失态。
赶紧问:“抚台大人,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个贾瑜,他居然派人在大街上张贴公告,说要丁守道等八家盐商屯居积奇,为了一己私利煽动罢市,罪无可赦。
因此他和巡盐御史林如海决定罢黜这八家盐商,将所有盐引收回,半个月后公开招募新的盐商。”
“这怎么可以!”栾体立大惊失色。
丁守道等八家盐商这些年来为什么能在扬州乃至江南横行霸道,还不是因为他们手中拥有朝廷许可颁布的盐引,可以合理合法的卖盐吗?
而且他们可不仅贩卖官盐,事实上盐商之所以赚得盆满钵满,最重要的还是贩卖私盐所得。
因为官盐的定价和利润都是被定死的,私盐就不同了,这一进一出就是好几倍的利润。
一斤的官盐搭配三斤私盐,这么算下来,一家盐商每年赚的银子要是少于三四十万两银子,都可以被称为良心商人了。
这些年,之所以上交朝廷的盐税越来越少,除了因为丁守道等盐商越来越贪之外,还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把手伸向了盐税。
光是兰仁宪、栾体立、以及各级官府老爷衙役甚至巡河的盐丁这些人,每年就能吃掉上三四百万银子。
官老爷捞多了,盐商们赚的自然就少了,为了弥补自己的亏空,他们自然只能把主意打到了盐税的身上,不断的找各种借口减少上缴朝廷的盐税。
这才是为什么给朝廷的盐税不断减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