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那句话后,低缩身,一动不动的跪着。
金轮法王与众人都极为惊愕,杨过走到一灯大师身前,轻声问道:“大师,慈恩大师这是怎么了?”
一灯道低头叹道:“我这徒弟昔日作恶太深,杀人也多,入我门中之后,虽然多行善事,却总是难以化解心中一股戾气,又是作起来,总想杀人,不得已制了一副铁镣,以免疯伤人。”
众人听了,俱都惊讶,心道:“不知这慈恩之前做了多大的恶,在一灯大师身边,都不能化去心中戾气。”
大家不好多看,杨过等人全都退了出去,只有杨行舟与金轮法王在屋内观察究竟。
过了一会,跪在地上的慈恩身子轻轻颤抖,口中喘气,渐喘渐响,到后来竟如牛吼一般,连石屋的石壁都被震动,细小尘土簌簌落下,杨过等人站在屋外,听到如此声响,相顾骇然。
杨过道:“这慈恩大和尚到底是谁?内功当真深厚!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好?”
郭芙曾听黄蓉说过华山论剑的事情,对杨过道:“我听我娘说过,这慈恩好像是昔日铁掌帮的帮主裘千仞,后来遁入空门,被一灯大师收为弟子。”
杨过道:“铁掌帮?那是什么帮会?”
他出生之时,铁掌帮已经风流云散,不复存在。此时江湖中早已经没有了铁掌帮的消息,杨过这一辈江湖人,知道铁掌帮存在的,少之又少,黄蓉在射雕一书中似乎隐去了此事,此时听郭芙说起铁掌帮来,杨过竟然不知。
忽然听到一人叫道:“放屁!铁掌帮裘千仞,怎么可能出家?铁掌帮威震江湖,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小贱人胡说八道!”
郭芙大怒,喝道:“谁在骂我?”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秃头老妇坐在不远处一张藤椅之上,看着自己怒容满面,忽然张口,一道黑光直奔自己面门,来势奇疾。
郭芙“啊”了一声,闪身避过,躲的慢了点,头上金钗被打掉,长披散开来,出一声惊叫,躲在了杨过背后。
杨过吃了一惊,抽出长剑,喝道:“你是谁?”
陆无双道:“杨大哥,这人是公孙止的原配夫人裘千尺,公孙止曾把她打入地底洞窟喂鳄鱼,此人侥幸逃了一名,在洞窟里上不来,死不了,独居十多年,还是老师把她救了出来。”
杨过愣道:“既然如此,你这妇人为何还要对我们出手?嗯,裘千尺,裘千仞,你跟慈恩大师是什么关系?”
裘千尺怒道:“我哥哥裘千仞怎么可能出家为僧?你们怎么会没有听过铁掌帮的名头?胡说八道!”
她独居地底十多年,一直盼望的就是哥哥能搭救自己出来,被杨行舟救出地底之后,因为杨行舟逼迫她说出了铁掌功的修行之法,她心中便盼望哥哥能来绝情谷将自己救出,至于报仇倒是不敢多想。
杨行舟的本领实在是太大,即便是她精神扭曲,也知道自己的哥哥定然不是杨行舟的对手,可即便如此,心中还是盼望兄长功力大进,为自己出口恶气。
现在听郭芙说,刚才那个黑衣僧人便是她二哥裘千仞,裘千尺如何能相信?因此口吐暗器,袭击郭芙。
她四肢残废,无法力,但是一口真气还在,独居地底十多年间,吞枣核为暗器,倒是练就了古怪的手段,刚才一枚枣核飞出,差点将郭芙一击毙命。
杨过见她说是裘千仞的妹妹,心下一惊,不敢私下处置,转身进入石屋,想要将此事告知老师。
他刚进屋内,就见慈恩对一灯叩道:“弟子恶根难除。十年之前,弟子皈依吾师座下已久,仍然出手伤了三人。今日身内血煎如沸,难以自制,只怕又要犯下大罪,求吾师慈悲,将弟子双手割去了罢。”
一灯道:“善哉善哉!我能替你割去双手,你心中的恶念,却须你自行除去。若是恶念不去,手足纵断,有何补益?”
慈恩全身骨骼格格作响,突然痛哭失声,说道:“师父诸般开导,弟子总是不能除去恶念。”
一灯一声长叹,说道:“你心中充满僧恨,虽知过去行为差失,只因少了仁爱,总是恶念难除。”
便在此时,裘千尺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裘千仞,二哥,你真的当和尚了?”
慈恩一愣,回望向屋外,只见裘千尺四肢着地,犹如野兽般爬行过来,叫道:“你是我大哥裘千仞?”
两人对视一眼,兄妹之间自有感应,虽然都变了样子,心中存了对方是自己亲人的念头,眉目依稀,自然是越看越像,瞬间便知道对方是谁。
慈恩道:“千尺?小妹,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裘千尺道:“二哥,你怎么当了和尚?”
两人凑近身子,互相搀扶,各自流泪,裘千尺咬牙切齿,说出了自己平生所受委屈,最后手指杨行舟,道:“二哥,咱们有仇报仇,先杀了姓杨的这个小子!”
慈恩道:“不错!大丈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说什么仁爱!”
手脚一震,格喇、格喇两声,手足铁铐上所连的铁链先后崩断,陡然一声大吼,双掌拍向杨行舟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