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这份上,王小娟也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她心里不像小刘似的那么狡诈,真把自己当那什么,也不会把接吻当牵手似的纯洁,她出轨了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跟她脱没脱裤子没关系,她已经主动把隔壁开文具店的女孩搂着亲了这么长时间,小刘已经把她拉到这回不了头的路上了。
而且怎么怪小刘?她是有缝的蛋,她枯干僵硬的身体早就盼着这点活水来,她枯槁的心灵被小刘几句花言巧语点亮了,小刘哪怕是骗她招惹她也没事儿,不是真心的也没事儿,她的心早就走了,她得承认这点。
小刘搂着她正在想阴谋诡计,身下一空,王小娟已经抱着她站了起来,转身换了个位置,回过头,小刘已经坐在椅子上,王小娟弯着腰低头:“我腰疼!你这王八蛋。”
小刘还想说什么,王小娟已经把她的衣裳扣好了,扯了扯她的衣领,抹平袖口的褶皱,站起来打量小刘端庄得体。
“就到这儿,你等我腰好了,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都这样了……”王小娟低头跟她接了个吻,“你还怕我赖着不给?”
小刘咬着指头吃吃地笑着,补充说:“手上怎么弄的?等手也好了?”
王小娟误会了这个意思,以为是小刘讨价还价地嘲笑她,恶狠狠地敲了下桌子震慑:“你要是不怕,我拿根扫帚棍也能弄,看你还嚣张!你不是看中我有劲儿?我现在我发挥不出来,你等着瞧。”
20
小刘形容王小娟是保险柜锁着一盆玫瑰花,王小娟问她是什么意思,小刘说外表很难打开,但一旦打开了就知道她漂亮,如果贸然伸手,就还会被刺到,得把刺也去了,才能真正把这盆玫瑰偷走。
王小娟没有文化,对这个比喻似懂非懂的,只知道小刘把她比作带刺的玫瑰,一边为玫瑰这个词高兴,一边又觉得小刘不识好歹,她没带刺,她甚至都没为出轨这事狡辩个一二三,也没规定个等级,她想通一件事之前磨磨蹭蹭,想明白了就破罐子破摔,但还有点小小的坚持——她不懂同性恋,但她懂点人情世故,不能因为小刘说喜欢她,她就贸然去小刘家里,这是不要脸。
偷情就要有偷情的样子,在各自的家之外萍水相逢是这样那样,但要是去人家的家,她就不能同时拥有另一个家,如果到了她愿意跑去小刘家里的关系,她就必须得离婚。她朴素的念头是这么规定的,哪怕小刘说独自居住,床垫柔软,四件套管够,甚至恬不知耻地交代了还有点电动的帮手,等着她王小娟实地学习考察,大干一场。
她最爱的是超市,一离婚,超市极大可能不归她,她想得很清楚,她赖以为生的超市是构成王小娟这个人百分之八十的根基,她不在乎丈夫不在乎自己,她只在乎自己能挣钱的这爿店。她是店铺里长出来的寄生灵,保证超市安全的情况下,她才有空惦记自己那点心情,那点不得已的欲拒还迎,那点柔软缠绵的你来我往。
小刘也没说过要跟她过日子,她想,各有各的日子,要是小刘真提出来,她反而难做。
21
小刘给她发来几个网站的链接,叫她观摩学习。青天白日的打开看那种片,小刘一个女孩家……她心里嘀咕着,等人少的时候把手机静音,悄悄地打开,如果不是相信小刘那种念头更甚,她简直要怀疑是赌场广告,全都不是正经网页,得她小心细致地打开,一个个看。
起先小刘发错了个链接,这网站里头有男有女,男男女女的混成一团,她没来得及学习呢,只看见男女你来我往的,她活了这么久没见过这种,居然忍不住跑出去吐了。
她心里想一定是吃坏肚子了,她难道没做过这种事?她那没用的丈夫骑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想起来了,他高高在上又有点不耐烦,又着急又短暂,最后他说她是个兵马俑,她问兵马俑是什么,他背过身不说话,后来她知道了,她笑了笑,别人说她是个牛犊,是个坦克,青春期过去之后,她不宽了而往高了发展,人们说她是个城墙,是守门员,兵马俑还是头一次,她没见过这么文雅的说法,想生气也不知道怎么生气,就附和着笑笑,是呢,她是个僵尸,是个兵马俑,后来丈夫说她是个插线板,她说那是不是说你细?他大怒,后面更加不碰她了。
王小娟又出去吐了一遭,回来之后她下定决心不看了,看了就想吐,看来那些事实在是太恶心了。
但晚上小刘孜孜不倦地又发来几个视频说她喜欢被这样,她好奇小刘喜欢被怎样,点进去观摩,这回是两个女的了,她颇不自在,看女人的时候代入自己的脸,但屏幕里有两个女人,她不知道代入哪个好,一时间居然坚持了下来。
她知道小刘想要被怎样了,小刘这贱骨头,她涨红了脸,怎么有姑娘家理直气壮地跟别人提这种要求?她又拉着进度条回去重温了一下,咬牙切齿地想,行,你这贱骨头。
22
她腰疼要贴膏药,每天晚上热敷,活血化瘀。
屋子里不能住人,她把床铺拖出来搁在超市角落里,旁边是湿巾纸巾卫生巾毛巾的角落,她收拾利落。
超市就是她的家,随便吃了个烧饼做晚饭,她拎着盆去几十米开外的澡堂子搓澡,再回来烧水烫毛巾。床上手机嗡嗡响,她没听见。
她自己给自己贴膏药,趴在床上给自己拧热毛巾,但热水太烫了,即便是她这老关节也有点受不了,先搁下了。
小刘忽然来了,被锁在门外头。叫她还得受累起来开门,小刘拎着一袋子东西进来,看见她散着头发哦了一声,脸上就有了笑,不知道刚刚是误会什么。
王小娟捂着腰继续趴着,小刘正在拆袋子,里头是红花油,虎皮膏药,她瞥了一下没吭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软弱了,开始不客气,差遣小刘干活:“给我弄下毛巾。”
小刘笑着蹲下,不就是拧个毛巾的事儿,王小娟自己都准备好了,说出这命令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后腰一热,小刘把毛巾叠好了,轻轻把被子掩上。王小娟枕着胳膊说:“我腰没好呢,你别急,店里不忙了?回去看着吧。”
“有什么忙的,都放学走完了,没人再过来了。”小刘给她整理被子,又去拧罐头,冰凉的黄桃罐头打开。
王小娟说:“我没感冒,你还挺操心。”
小刘哦了一声,原本要递到她嘴边的勺子绕回去,放进自个儿嘴里了,小刘津津有味地喝着黄桃罐头的糖水,蹲在一旁看她反应。
王小娟心说这王八蛋,闭了闭眼,再睁开,小刘的勺子递到她唇边了,冰凉的糖水润进嗓子里,哪怕没感冒也觉得舒服。她喝了一口,小刘把她喝过的勺子放在嘴里含了下,又去挖黄桃。
王小娟骂她:“恶心,弄这么腻歪的。”
“是啊,黄桃罐头确实甜得有点腻,姐,你不爱吃吗?那我带回去自己吃了。”小刘显摆着无耻,王小娟没忍住翻她个白眼,伸开胳膊让腰更舒服点。
小刘给她换了几次毛巾,撕开膏药贴着,有人帮忙就是比她自己贴更平整,王小娟难免感慨着男人们为什么以打光棍为耻,生个儿子就赶紧给他准备着娶媳妇,人人都想有个老婆,就这种小事上需要有个老婆,女的那么好,人们都爱女的,但人们都轻贱女的,怕女的觉得自己好,抬高身价,大家就买不起了。
她情难自禁,叹了口气,小刘循声看她,她说要是以后谁娶到小刘可真是有福气,这么漂亮这么贴心。
没成想小刘恼了,毫不顾忌她腰疼,把她的睡裤一扯,从背后把手伸了进来。
王小娟啊了一声:“腰——”
“姐,你就别动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