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谨言养父养母所在的天水村坐落在依山傍水的峡谷中,村子挺大的,有几百户人家,养父的祖先往上追溯几代曾是江家的庶子,分出来后一代比一代混得差,最后过不下去了只能回村种地。
马车还没到村口,就引起了捡樵人的注意。
冬日里柴火不好捡,但很好卖,为了卖出个好价,樵夫往往会入深山。
老樵夫站在路口眯着眼睛看着摇摇晃晃而来的马车,惊道:“怪诶,我们村又没作坊又没啥矿,咋有这么有钱的人来了诶?”
那马车却缓缓地在他面前停下来了,而后一只手打开车窗,探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吴大伯。”
吴樵夫登时愣在当场,眼珠子都转不动了,天娘诶,他看见了谁?这不是江老三吗?
“三郎啊,咋是你啊?你打哪儿回来啊?你爹娘说你跟有钱人跑了啊!”
马车里传来少年清朗的大笑声,而后另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少年探出头来,和江谨言头挤着头冲着他笑:“叔,你说的有钱人就是我吗?没错他跟着我跑了。”
吴樵夫看看江淮又看看江谨言,呆滞得说不出话了,“谨言你……”
江谨言道:“吴大伯,我明日就要去保宁府了,今日是特意回来看看的。”
吴樵夫曾经时不时帮助过他,他几岁的时候就被养父母赶去山上捡柴,他不知道路也不知道怎么捆绑,是吴樵夫带他去还帮他捆绑好拖下山的。
他一直记在心里,如今在路上遇见了,他说罢就下车将吴樵夫背上的柴火接过来道:“我送您回吧。”
江家下人见状赶紧又把柴火接了过去。
车夫道:“公子,雪路难行,前面不好走了,马车只能停在此处了。”
江淮跟着爬出马车道:“那我们都走进去吧。”
下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一行人步行进村。
吴樵夫还在状况外,不停地看着江淮等人又看着江谨言问:“谨言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你要当心在外被骗被拐啊。”
江谨言道:“他们是见我念书有几分天赋,想带我去保宁府念书,日后我若是高中了,还需报答他们。”
他这样一说,吴樵夫放心一点了,“是,你这孩子从小就念书厉害,那去了保宁府后,以后还回来吗?”
江谨言停住脚步,抬头看着远处的小山重重,叹了口气低声道:“应该不会回来了。”
吴樵夫有些伤感,却又赞同道:“不回来也好,离你那爹娘一家远点,否则日后你若真的高中了有出息了,甩都甩不掉他们。”
江淮想这吴樵夫倒是个好人,笑道:“叔,他养父母一家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吗?”
吴樵夫道:“有啊,闹得鸡飞狗跳的,那两口子天天打架,儿子就在家大哭大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啥了。”
“哦对了,他们还咒骂谨言来着,骂得周围邻里都听不下去了,谨言一直在县城上工,都不怎么回来,工钱也都给他们了,也不知哪里惹到他们了,不在家都要挨骂。”
“问他们发生啥事了,他们也不说,跟有啥大秘密一样,谁稀罕知道。”
江淮和江谨言对视一眼,默契地没再问这个事,江谨言转移话题问起了吴樵夫村里的近况,几个人说着话,很快就进了村。
把吴樵夫送到家后,江谨言熟练地把柴火摆进柴房,吴家人拘谨又害怕地看着江淮等人。
但江家下人却把一包东西摆在了他们面前,包袱里有布匹,红糖,糕点,山货,又拿出一个十两的元宝来。
吴家人吓坏了,根本不敢收,仿佛那元宝是块烧红的烙铁。
“吴大伯,春花婶,柱子哥,嫂嫂,收下吧,以前你们一家对我多有关照,而今我就要离开天水村了,这是我和淮弟的一番心意,还望莫要推辞。”
“使不得使不得啊,不过是帮你砍了点柴,缝补了几件衣服,私下塞了几个馍馍,哪值得了这么多钱啊!”
江淮道:“雪……雪天里送碳火最可贵啊,怎么能用钱衡量呢,你们就收着吧,帮过我哥哥的家里都有份儿。”
她笑了一声,好险,差点就暴露自己会成语了。
吴樵夫一家感动得都要落泪了,春花婶更是拉着江谨言的手道:“孩子,去了保宁府,可要保重自己啊。”
柱子倒是很乐观,笑道:“三郎,我一直觉得你这小子厉害,去了保宁好好念书,将来当大官了,我可就要投奔你去了。”
江谨言也露出浅笑来,伸出手,如他小时候和柱子一起去放牛的时候那样,两人拳头相碰:“借你吉言,我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