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有句话说得挺对,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全都因着有爹妈联系着才能冠上一个姓,要不然走到街上谁认识谁啊?”
贺书然觉得她妈这话单纯针对大舅,但这个时候她还是孝顺点儿为好:“我妈还说过这么有哲理的话呢!”
“可不是,你妈那道理一套一套的,那么大点儿的时候就会抱着长辈的腿撒娇。”说着,钟文东抬手比了比,又看向外甥女,“你倒是和你妈不一样,你像你二姨。”
“我妈也总这么说。”
钟文东笑笑,眼神看向远方,沉浸自己的回忆。
说白了,兄弟姐妹一场,都是缘分。
夫妻缘分亦是。
那段夫妻俩暗自较劲,总想着对方先妥协的劲头被卸下来后,他能清晰感觉到,时隔多年,两人的心终于再一次齐了。
但这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毕竟镜子破了圆不了,感情淡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最初。
妻子也应该不知道。
此后的几年,夫妻俩倒是没什么争吵,安心过着鸡毛蒜皮的小日子。
大儿子跟着几个姑舅做生意,脑瓜子灵光,小南走哪儿都带着。
顺便提一嘴,这孩子是个大学生!!!
二儿子高不成低不就,没考上大学,跟着他进了厂,好歹学了门手艺能养活自己。
小老三倒是出息了,成了他们钟家第一个研究生,对得起“学志”这两个字。
只可惜老爷子没能等到这一天。
要是看到了,那得多高兴啊!
老爷子啊。。。
钟文东眼眶有些酸,不愿意让小辈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微微抬起了头。
有时候想想啊,他这一生也真是窝囊。
他这一辈子到底是没立起来,偶尔被打个鸡血,硬气那么一回,转而又开始听之任之,得过且过。
就像每每王家人上门,夫妻俩默契选择装傻充愣,重话没有,逢年过节的孝顺倒是还有。
他没敢跟他妈说,不过想来他妈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就这么的,把王家老两口熬走以后,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还差点儿在老丈人的葬礼上笑出声。
他妈一直说他太过守成,守成到愚蠢的地步。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因为爹妈在,所以不怕,身后有退路。”
可爹妈总有不在的一天。
他妈走的那一天,比起几个弟妹的伤心欲绝,他满心都是迷茫。
甚至看着那静静躺着的老人,他一度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于是乎,想妈想得睡不着的文东同志抱着一瓶白酒,带着几件换洗衣服找上了他爹,打算来个父子俩人的缅怀时光。
万万没想到的是,下面的几个弟妹,包括小南都不约而同带着酒上了门。
第一天,父子几人说说聊聊,没人哭,脸上都带着笑。
第二天,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小西也加入了他们,他带来的是东北老乡自家酿的粮食酒。
第三天,他爸烦了,不偏不倚把人都赶了出去,酒留下了。
“爸不爱喝酒,他。。。”白满头的大妹面含担忧。
“没事儿,让爸喝吧,我在外面守着。”他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