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一楠大概就是故意和?她作?對,就是看她不順眼,就是想違逆她的一切動作?,顏汐這邊剛蒙上,那邊沈一楠就一把?攥住了被子頭,向下一拉。
眼前的黑還沒完全黑,就又變得稍顯刺眼,眼皮忍不住動了動,最後還是強行壓著沒睜開。
顏汐手上沒什麼力氣?,被子都搶不過人家,暗自較勁了一陣之後情不自禁想要上受傷的那隻手。
立時被按住了肩膀,就像是被釘在了病床上,半點動彈不得。
沈一楠手心的熱量透過單薄的衣物,幾乎毫無損耗地傳遞給?顏汐,這溫度一點沒讓她覺得溫暖,反而是讓她發自內心深處的覺得噁心。
這場僵持終究還是輸了,顏汐驀地睜開眼狠狠瞪著她,咬牙切齒:「放開!」
她使勁扭著身子想要從沈一楠手下掙脫出來,但反倒被釘的更緊了,尤其是摩擦讓掌心的熱量愈發升高,存在感?也越來越強,好像是要將她燙掉一層皮。
就這麼僵持著,忽然?顏汐就覺得有些晦氣?,她後槽牙磨得咯吱咯吱響,從齒縫裡擠出來幾個字:「走!給?我走!」
聲音就像是刺刀,幾乎要劃破顏汐的喉嚨:「給?我滾啊!」
「既然?醒了,先吃點東西吧。」面對如此歇斯底里的顏汐,沈一楠倒是非常平靜,她四兩撥千斤地將顏汐的怒氣?擋在屏障外,漫不經心地就徹底擊潰了顏汐的心防,「醫院食堂的飯菜我想你也不喜歡吃,這是你經常去的那家店,打包口感?可能會差點,但好歹吃一點,過兩天等東西齊備了,我做給?你吃。」
沈一楠熟稔地坐在她的床邊,拉過一邊的床邊桌放下食盒,轉手又抽過一張紙巾塞在顏汐的領口。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就像——兩人相?濡以沫了一輩子似的。
但顏汐知道,上輩子的兩人是怎樣的相?互折磨——沈一楠單方面的折磨著她的身心。
食盒一打開,濃郁的香味立刻充盈了整個病房,薰染的顏汐鼻腔又酸又澀,發熱發脹。
氣?極反笑?,她唇角勾著一眼假的塑料弧度,她吸了吸酸澀的鼻腔,冷哼一聲道:「幹什麼呀,沈一楠,你記得對不對?」
沈一楠動作?一頓,勺子停在半空中,正準備送到顏汐嘴邊的雞湯氤氳的熱氣?裊裊升起?,模糊了對方的表情和?冷漠的眼神。
「哈哈哈,你真?記得。」顏汐眼睛一眨不眨,細細地審視著她的每一分微表情。
她不敢自認了解沈一楠,但沈一楠的每一根頭髮絲都曾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境中,更是無數次縈繞在午夜夢回睡不著時她的腦海中,到最後甚至陰魂不散,就算不願再想也都會下意識描繪她的面龐,她的一顰一笑?一行一動。
偌大的悲傷就是一個套子,瞬間籠罩住了顏汐。
熱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她深深吸了吸鼻子,勉強支撐著沒落下來,維持著自己微薄的可笑?的自尊。
她咽了咽苦澀的口水,輕抿唇,但終究還是笑?出了哭腔,「所以呢?」
她歪了歪頭,臉上掛著純真?又可愛的表情,就像是個剛出世不久的孩童,懵懵懂懂問道,黑色的瞳仁閃爍著晶瑩的光,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沈一楠?沈小?姐?沈總?你到底想幹什麼呀?做出這幅姿態?覺得對不起?我?想彌補我?或者這些都不是?想耍我?有什麼必要?你明知道我鬥不過你,你根本不需要這樣就能讓我徹底消失在你眼前,不是嗎?」
後來的後來,她在長夜漫漫中以及世紀輪迴中大概明白了。
真?正的天命之女不論開場怎麼草根怎麼悲慘,但這整個世界都是她的跳板,不是自己,也會是別人幫著她站上金字塔的頂端。
難怪,沈一楠從來都沒對自己表示過丁點感?激之情,畢竟,自己對於她來說根本不算幫忙,而是赤。裸。裸的羞辱吧。
但天命之女的氣?量都這么小?的嗎?自己已?經難以承受的折磨還不解氣?,把?自己扔到各個世界裡重蹈覆轍也不解氣?,還要把?自己再一次拖到這個世界打算一雪前恥嗎?
笑?著笑?著眼淚就順著眼角滑落下來了。
不想哭的,但真?的,很委屈。
為?什麼,自己連死的資格,連一了百了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嗎?
「先吃點吧,待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吃什麼吃,看見?你就飽……不,看見?你就噁心!」顏汐忽然?一把?掀翻了沈一楠手上的碗,滾燙的湯整個傾倒在沈一楠的身上,一根綠菜葉可笑?地掛在她的前襟,還在滴滴答答往下落著油水。
「沈一楠,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眼淚夾雜著上輩子的,這輩子的委屈就像是決堤的洪水,頃刻間宣洩而出,顏汐頭一次失控地哭喊出來,「我想過報復你,可又有什麼意思?呢?我不是你,我沒你俺麼變態,以別人的痛苦為?樂,我想過遠離你,我給?你錢給?你資源給?你機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我幫你成功,讓你站在你日思?夜想的頂峰,只要你放過我,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已?經得到了你還要招惹我,難道在你的眼裡,心裡,我就跟你的那些計劃目標一樣,也是你必須到手必須征服的一個物件嗎?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感?謝沈一楠沈總這麼看得起?我,世界上那麼多人都沒入的了您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