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汐本就白岑岑的臉此時更是毫無血色,甚至泛著些冰冷的金屬光,她眼眸陰森森的,像是一隻剛從漆黑小?樹林裡歪曲著踱步出來的黑貓,怨憤地瞪著沈一楠。
後背一陣涼氣?襲來,沈一楠竟然?打了個冷戰,單薄的唇瓣的血色肉眼可見?的慢慢褪去,嘴唇蠕動,但就像是被人塞住了喉嚨,所有的話語全都被堵塞住了,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害怕,出去那個夢的後半片段,現實中,沈一楠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害怕的情緒。
如此深切地,痛徹心扉地感?受到害怕這個讓她陌生的情緒。
要做點什麼,一定要立刻做點什麼,否則——
會後悔的,絕對絕對絕對會後悔的。
「三秒之內如果還不出去的話,我會讓你永遠都見?不到顏汐。」精神太多緊繃,以至於沈一楠張嘴,嘴唇連帶著整個腮幫子都在微微顫抖,她緊咬著腮幫子硬是擠出來這麼一句話,話音落地,也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頭皮都在發麻,整個人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歪倒下去。
程玉臉色一白,本來就圓的眼睛更是要瞪出來一般,她忌憚地向後退了兩步,腦容量再小?也知道現在的她就像是一根導火索,如果繼續在原地的話,不僅起?不到安撫顏汐的作?用,反倒還會惡化兩人的關係。
——雖然?她不想,但不得不承認。
如果真?的惹怒沈一楠了,即便是顏汐,恐怕也沒法討到好。
程玉抿了抿唇,不敢去看顏汐此刻的表情,深深埋著腦袋,一步一挪地悻悻轉身。
只是在關門的瞬間,透過越來越窄小?的門縫,程玉突然?看到顏汐不知何時變得決絕的一張臉,心裡赫然?嚇了一跳,但此刻已?經晚了,隨著輕輕地咔噠一聲,門裡門外徹底被隔絕開來。
「哼——」程玉走後,顏汐剛才還緊繃的像是拉開的弓弦似的身子忽然?就鬆弛了下來,她向後一倒,低著頭,散亂的髮絲垂下來,正好擋住她的臉。
半晌後她突然?冷笑?一聲,嗓音沙啞又疲累:「害怕了嗎?」
原本就冷的像冰塊的臉就算是白了三分也看不出來,所以在外人看來,沈一楠就像是對這句話毫無反應,眼皮微微上挑,透著些許嘲諷的意思?。
她雖然?沒說話,但渾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用反問句否定著。
「也是~」顏汐常常嘆出一口氣?,就像是把?支撐身體?的精氣?神都吐出來了似的,半仰著頭眯著眼睛自嘲地笑?道,「你怎麼會害怕,你能害怕什麼?所以,究竟是為?什麼呢?」
她微微偏頭,一雙黝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沈一楠:「上輩子,我……」她乾澀的唇瓣開開合合,終究還是沒能說出那個字,揚起?的下巴收了一點,聲音更加低沉了,「你覺得我是羞辱你,你覺得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就是一種?提醒和?侮辱,那也夠了吧,應該會有人跟你匯報我的下場吧,最後死的人是我不是你,最後是所有愛我的我愛的都……拜你所賜,全都慘死,你知道我最恨你什麼嗎,為?什麼,為?什麼反倒是我死的最容易又最體?面的。」
她哭著笑?著,忽然?眨巴著眼睛看沈一楠:「哦,我懂了,是因為?這個嗎?我的死其實是在你的計劃之外?你已?經給?我預留了比他們更悲慘的結局,但我偏偏最後又一次逆了你,所以你才要把?我拉到那些小?世界裡去,想要繼續報復我,羞辱我,讓我徹底忘了原來自己還曾凌駕於你之上,讓我徹底成為?你的玩。物?把?那段對你來說是恥辱的過去完完全全顛倒過來?」
豆大的淚珠落在顏汐微微顫抖的手背上,在跳動的青筋上滾了兩下又滑落了下去。
她微微低著頭。
「我錯了,我不應該抱著僥倖的心理再次招惹你的,我該死,我應該在回來的那一刻就直接自殺的!」顏汐懊惱至極,甚至抬起?受傷的胳膊去扇自己巴掌,手腕被沈一楠及時抓住。
她緩緩抬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水霧,哀切地懇求道:「可是這次我幫你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了,你還想要什麼?」
在她泣不成聲的時候,沈一楠一直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
顏汐恍然?大悟:「我知道,我髒,我沒把?自己賣給?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她咬著唇,難堪地一字一句說道,「你如果想讓我去、去、去陪誰,誰都可以,我只求你,就你放過我身邊的人吧。」
她無法用力的手徒勞地抓了一下沈一楠的衣袖:「他們有些不是好人,但讓他們自等報應,可以嗎?」
「我可以的,我都可以的,你要是想讓我用顏家小?姐的身份出面,我也可以的,現在的我對你來說比先前有利用價值了,是吧,現在的我起?碼還有顏家小?姐的身份。」顏汐自然?不想讓已?經在天國的父母不能瞑目,但比起?已?經死了的人,她還想努力救活著的人。
「你在說什麼?」聽到顏汐泣血一般如此卑微地懇求著自己,沈一楠強行平靜下自己劇烈顫抖的心,不著痕跡深吸口氣?,眯起?眼睛,「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是,我是跟你的表妹有過聯繫,但那也是因為?你莫名出現幫助我,作?為?一個正常人,我對你有點戒備不行嗎?至於後面,你也能聽出來,我已?經單方面和?她斷了聯繫,誤會解釋清楚就好,用得著跳車嗎?」沈一楠一副你在說什麼的表情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