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太郎苦笑一声:“怎么可能?”
“当然有可能!”我坚持,“揭棺而起!咔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空条承太郎又活啦!”
承太郎的脸上隐约露出了一点笑影,但是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还是能从他的浓绿色眸子里看出点点悲意。
“你别这样呀……”我被他这样看着,心里滋味也不太好受,
“我知道我还小,想事情总是太乐观了,我爸妈也说我心太大。但是,但是我觉得既然你在死了之后还能出现在我身边,那一定是有所意义的!”
“确实是有意义的。”承太郎沉默了半晌,抬起头,望向小巷的另一端,“那里就是我家。”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空条宅被白色的围墙环绕,院内树木葱郁,看起来就是一座非常气派的日式庭院。我跟着承太郎走到他家门口,看着门口挂着的“空条”木牌,我犹豫了一小会儿,伸手敲响了大门。
“啊呀,小姑娘,你是来找这家人的吗?”
我转过头去,发现是一个挎着菜篮路过的白发老婆婆,承太郎认出她来,轻声道:“是后一条街上的野田太太。”
我连忙点头应道:“奶奶你好!我来找这家的空条先生!请问他们在家吗?”
“啊啦,是找贞夫先生?可是贞夫先生和圣子太太在十几年前就搬走了,搬到美国去了哦。”野田太太回忆了一下,“真可怜啊,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们应该也不愿意再在日本住下去了吧。”
我头皮一紧,小心翼翼地追问道:“是……和空条承太郎有关的事情吗?”
野田太太稍愣了愣:“承太郎……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承太郎那孩子。是啊,真是太可怜了,明明那是个前途光明的好孩子,没想到突然就遭遇了意外。”
我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承太郎,轻
声问:“那,发生了意外之后,空条先生和空条太太就搬走了吗?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了吗?”
“唔,据说是要去美国了,当时来了好多人帮忙搬家,跟街坊都说是去美国,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不过这也正常,美国的医疗条件好,而且圣子太太本来就是美国人。”野田太太叹了一口气,“承太郎那孩子,可惜了。”
……可惜了。
我垂下头,一股无力又酸涩的情绪在胸口鼓胀,这一刻我确实清晰地感受到了承太郎一直以来想要告诉我的事实。
我们已经阴阳两隔。
是啊,这也是他一直不愿意回应我感情的理由吧。毕竟我还小,还能够傻傻地做着天真的梦,以为我可以和他做人鬼情未了的眷侣。但承太郎还保持着理智,他当然明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他最大的温柔,就是决不给我希望。
“谢谢奶奶,我最后还有个问题。”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不要发颤,“墓……坟墓在哪里呢?”
野田太太皱起了眉头。
“这我可就不知道啦,毕竟这和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她捶捶自己的腰,“她应该是被自己的父母带回去了吧,毕竟空条家那时乱作一团,不可能抽出时间来安葬儿媳妇的。唉,可怜,可怜啊……”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野田太太唉声叹气地慢慢走远,与此同时,我也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
西碎掉了。
“她……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颤声问,“儿媳妇的意思是——”
承太郎垂眸看着我,我读不懂他眼里的意味。
“嗯。我结婚了。”他道,“1999年,我和她一起遭遇了意外,她……在我怀里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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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我机械地把鞋甩在门口,脱掉外套后随手扔到了沙发上,缓慢地笔直地走向床铺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脸朝下地砸进了被子。
“……立香。”承太郎叫我,“我——”
我像是一具尸体一样俯身躺着,声音透过被子闷闷地传出来:“我没事,我就是走累了,想躺一会儿。你出去看一会儿论文吧,我稍微歇一会儿就出去帮你开电视。”
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我的眼泪早就涌了出来,它们被被子迅速地吸干,而后大颗的泪珠又浸湿了被套,渗进被芯,就像往我已经碎掉的心里缓缓地倒进一杯冰水一样。我咬着被角让自己尽量别哭出声音,因为会被房间外头的承太郎听见,毕竟他和我之间的距离还不足3米。
我真是个傻瓜,我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