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聚宝盆的坳口出来颜白惊讶地现外面堆积的雪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厚,聚宝盆谷地里面的雪都没过膝盖了。
这外面的雪却才没过脚脖子。
寒风从甲叶的缝隙钻了进来,毫不留情地一点点带走颜白身上的热量,颜白握着像是冰块一样的马槊。
心里怒骂自己当初选什么不好非要选个马槊,要是碰到了敌人马槊都挥舞不起来。
这样的鬼天气就不适合打仗,身子都是僵硬的,最适合的地方就是自己的那书房,装作在学习的样子,一待就是一天,还没有人来打扰。
吃啥喝啥都不用愁,每隔一个时辰伽罗就会悄悄地进来一次。
虽然甜得要死的糕点是那么地难吃,但是这一次颜白一想起却觉得非常想念,颜白甚至有些想念段志感做的那种满是蒜泥的‘茶’!
李晦送到这里就不往前走了,因为他现往前一步风贼大,退一步却没有风,他把双手插在袖笼子里面:“将军一路保重,我等在这里静候佳音,愿你再斩敌酋,勒石燕然,封狼居胥。”
要不是颜白看他眼眶红红的,高低也得整几句。
史仁基则比李晦更抗寒,他也牵着马,对于没有被李靖选上去杀敌心里积攒了一大股子怨气,走了这一路,叽里咕噜地自个儿在那儿说了一路。
可能是怕别人听懂他的话,他说的时候用的是突厥语。
李晦见颜白不说道,幽怨地叹了口气:“将军,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颜白咧嘴笑了笑:“知道你最爱甜食,这荒无人烟的什么都没有,要是真的想得厉害就舔一舔你的横刀吧。
我试过了,刀身上会有一点点的甜味,聊胜于无,告诉你了,真要想我的时候就舔一下。”
李晦狐疑的看了颜白一眼,他总觉得颜白故作豪气的笑有些莫名的意味在里面。
李靖见天色已经微凉,抬起头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天,他虔诚的呐呐道:“愿上天护佑我大唐,愿上天怜我大唐男儿!”
低喃之后李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低喝道:“出!”
望着李靖颜白等人离开,一队斥候快地朝着灵州城跑去。
三个时辰之后,军报从灵州城出,三人六马,快的朝着长安方向疾驰而去,他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把朔州这边的军事行动告知朝廷。
军报上写:贞观四年正月初三,定襄道六军大总管代国公李靖为主将,万年县县令颜白为副将,率领三千骁骑,横穿关内道,兵朔州。
李靖三千的骁骑一走,盆地这边守卫一下子就空荡下来。
原本可以轻松些的府兵一下子又变得警惕起来,李晦成了聚宝盆这里的最大将领,颜善接替了李晦的文职工作。
史仁基负责起了周边的巡逻和斥候工作任务的安排。
李晦玩味看着被颜白任命为这个部族领的草原汉子,这个高大的汉子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做伊塔赫。
翻译成唐文就是小狗的意思。
他的母亲是被掳来的唐人,父亲不知道是谁,她母亲来这里后就成了别人的玩物。伊塔赫原本有个唐人的名字,但他觉得那是他的耻辱,他从不告诉别人他的名字。
原先在这个部族里面他就是负责捡牛粪的。
后来就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了。
虽然他不喜欢母亲给他起的汉人名字,但是他却深爱把他养活的母亲,如果他的母亲不爱他,他的命运就会跟那些捂死在水坑的小娃娃一样。
自他懂事起,他见过很多次,那些怀孕的唐人,生完孩子后就把面无表情地把孩子扔到草堆里或是扔到水盆里,有的直接扔在牛粪堆里。
开始他不懂,后来懂了,这是这些妇人最后的骄傲和坚持了。
伊塔赫在唐人没来之前一直认为自己就是都摩支人,等颜白他们这群人来了之后,他就说他是唐人。
他想起来了他母亲给他起的名字,叫做伊复仇,所以这个人能听懂唐话,也会说一口流利的唐话。
现在他成了领,当然,他这个领当得不错,短短的几日他就通过他血腥的复仇手段,让这个部族的妇幼恨他多过于恨唐人。
李晦看着主动跪倒在地的伊塔赫笑道:“我和颜白不一样,但是他说的话我还是很认可的,只要你们的人承认是一家人,我们都是好人,心窝子都能掏给你看。”
“当然!”李晦的语气突然又变得狰狞起来:“见要是你们还想着有的没的,我们就掏你心窝子。”
伊塔赫磕着头,谄媚的笑道:“将军放心,我会做好的!”
李晦很受用地笑了笑:“嗯!我信你,去吧,记住啊,今儿不下雪了,这个月我要很多很多的盐!至于羊群,马群,牛群不用担心,跟弟会做的很好的!”
伊塔赫点点头:“放心,我现在就去做。”
望着伊塔赫离开,李晦收起脸上虚伪的笑,看着颜白养着的一盆蒜苗:“小白啊,我以为很容易,没想到会是这么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