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礼部宣礼官骑着红马走来,拥挤的人群立刻让开一条道路。
宣礼官李崇义很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生平头一次他觉得阿耶给他安排的官职是极好的,反正他以后也是河间郡王,注定就是高人一等。
如今有个小小的官职,还不用动脑子,做官儿那真是一种享受。
可他抬起头,看着站在皇城上一身绯袍的颜白,再看看他身边同样一身红,羞得不敢抬头的裴茹,好心情不翼而飞。
因为皇城上的人比他还要有风采,李崇义看着向自己挥手的颜白,内心像是被人插了一刀,嘀咕道:
“真是造孽啊!”
本来就不爱穿官服的颜白,今儿特意穿了官服,为了讨个好彩头,并没有像别的先生一样穿先生的长衫,而是穿绯红的官袍。
只不过没有戴幞头帽,一是天太热,二是戴着实在太像猪耳朵。
裴茹就站在颜白身边,城墙下不少学子都看着,他们倒是不会说,只是羡慕的挥手,更有甚者,忍不住吹口哨。
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很想挣开颜白的手,把自己的手拿出来,可真要想拿出来的时候,她却有些舍不得。
思来想去也就淡然了。
颜白今儿其实大着胆子做的,结果倒是挺好,并没有人跳出来说自己是无耻之徒,是登徒浪子,说世风日下。。。。
唐人果然都是浪漫的,像自己和裴茹这样成双成对的见了不少,原本听裴行俭说每年清明过后三两成群的男女都会牵着手去仙游寺拜佛。
颜白还觉得夸张。
今儿一看,颜白倒是觉得自己成了最保守的那一个,那会还看到了长孙冲和长乐并排去了东市呢。
后悔啊!
李崇义站上高台,众人顿时安静,他大声唱喏道:宣读陛下旨意,圣人言,卿等学富词雄,远随乡荐,跋涉山川,当甚劳止。有司至公,必无遗逸,仰各取有司处分。
学子听懂了,齐齐躬腰谢礼。
李崇义继续道:“宣读制考,甲卷,秀才科,应试一百又一人,及第二人,状元者范阳郡卢聍,榜眼者京兆仙游县颜第二。
进士科,应试三百二十八人;进士科,及第者,京兆上官仪,河北赵陈儒,太原府,易安义……”
王绩站在人群中,当李崇义念出颜第二,当他听得颜第二的名字,他哈哈大笑,灌一口烈酒,猛甩长袖,突然高声歌唱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哈哈哈,千金散尽还复来啊!”
“状元范阳郡是卢聍范阳卢氏的旁系,在族里地位低下,他这次的成绩,你懂得!”
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李晦,颜白被吓了一大跳,没好气道:
“昨晚寻不到人,市令署你人也不在,你去哪儿了?”
“拜佛,要完亲呗!”
李晦耸耸肩膀:“挑了个好日子,跟你同一天,所以这次我不当你的宾相,你也不当我的宾相。
咱们两个都不用被那些妇人按着打了,多好,唉,八月的好日子就那么一天,弄来弄去也没得挑!”
颜白叹了口气:“没办法咯!”
“给我写诗词呗,我家那娘子最是喜欢你的诗词,说听着都大气,咱们这关系,这次不得给我写个好些的。。。。。”
“呃。。。。。。。”
随着李崇义的宣读,半个长安城人的心都被他牢牢地揪住。
他每一次宣读,之后就是如雷鸣般的欢呼声,长安百姓不爱听外地的,可是只要一听到京兆两字,全部都扯着嗓子在那儿大声呼喊。
能及第的无非三个地方,国子学,弘文馆,以及楼观学。
楼观学的颜第二虽然仅得第二,但众人听到是出自京兆仙游之后那欢呼声比听到状元声都吼得都大。
京城人本来就傲气,说白了就是有些看不起外地的,他们固执地认为,自己声音大一些,一会儿后面出现京兆学子及第的次数就会多一些。
待欢呼声落罢,李崇义继续:“明经科,京兆仙游县陈书海,京兆仙游县陈继师,京兆仙游县陈书崖,利州张品成……”
待李崇义公布完明经科及第名单,长安已经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明经易考,进士难得,但是一次接连出现三个,还都是姓陈,似乎还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