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太后喝了药,乌拉那拉氏伺候她漱了口,才话家常似的说道。
“臣妾问过太医了,皆道额娘身子在好转。额娘只需继续好好用药,用心保养就是。”
德太后有气无力的笑笑,慢慢道。
“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恐怕是好不了了。”
乌拉那拉氏道。
“额娘何苦说这丧气话,叫臣妾心里难受。
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更难受。”
德太后冷笑道。
“皇帝与哀家一向不亲厚,他一直怨着哀家将他送给佟佳氏抚育。
可是皇帝不知,哀家当年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如今你看看,皇帝除了偶尔来看看哀家,日常可曾来过?”
乌拉那拉氏默然不语,德太后继续道。
“哀家知道,你今日来也定是有话要说。
不如快些说罢,哀家体力难支。”
乌拉那拉氏沉吟,想了想道。
“额娘睿智。臣妾今日来,是想请教一件事。
皇上刚登基时,额娘曾担心过年家势强,皇上养虎为患。
不知额娘现下是如何看待此事?”
德太后这些日子躺在床上,想明白了一些事,眼下这是乌拉那拉氏想借自己的手,对年世兰的胎下手。
那段氏如何没得,乌拉那拉氏真以为当时在深宫中的德太后不知道吗?
“哀家能如何看呢,哀家恐怕时日无多了,哪还顾得了别人。
只是有一样,哀家听说,年羹尧很是安分,年家也未曾出现哀家担心的情况。
至于华妃那里,除了嘴上从不认输,日常倒也老实。
从前为着哀家的猜忌,有些事,是哀家做的过了些。”
乌拉那拉氏心下一冷,听德太后这意思,是不许自己动手了罢。
年世兰自有孕,翊坤宫的守卫便加了一倍,日常更是防的铁桶一般。
乌拉那拉氏也曾试过安插人手,只是年世兰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年世兰孕三月之时,乌拉那拉氏曾将自己宫里的小宫女福子赐给年世兰,那也是唯一一次年世兰没来得及拒绝。
只是听说那福子去到翊坤宫没几天,便被年世兰已“伺候主上不尽心”为由,打去给一位太嫔,做的还是诸如倒恭桶这样的脏活。
满宫里都知道,皇后赐给华妃的宫女,被华妃打了,这不是明着打皇后的脸吗。
幸而乌拉那拉氏脾性极好,对外只道赐给华妃了,便由华妃做主就是。奴才做事不尽心,自然是该罚的。
并且从那之后,连日常请安,年世兰都是三不五时的不去,乌拉那拉氏更是没有机会安插人手。
眼看着年世兰的胎已八个多月,难道真等年世兰生下皇子,威胁到自己吗?
乌拉那拉氏心事重重的走出永和宫,她站在宫道上,望向高高的宫墙。
她是这一片天地间最尊贵的女人,她绝不允许除了皇帝之外的人,凌驾于自己头上。
莞贵人难得来了翊坤宫,她身旁的贴身宫女多了一位,从前只有落羽,如今多了一个崔槿汐。
落羽小心的搀着莞贵人跨进翊坤宫的门槛,身后跟着的崔槿汐手中拎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食盒。
柚木的食盒被雕刻上了八仙过海的花样,民间传说柚木可驱邪,也不知拿这柚木做了食盒的匠人想的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