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見。」印寒目送明月鋒離開的背影,抿出一個唇角微微上揚的笑容。這次會面比他想像中友好溫和得多,明月鋒擁有緩和一切尷尬的天賦技能。印寒懷抱滿肚子火氣和陰鬱前來,只一面,火氣消散,餘下的怨懟也在和明月鋒的胡鬧中消失殆盡。
他從不捨得和明月生氣。
儘管月亮滿口跑火車、道德標準忽高忽低、總想和他劃清界限,印寒也覺得可愛,他願意把口袋裡的錢都掏出來,只求月亮照進他的窗沿。
明月鋒踏進寫字樓,站在大廳的玻璃幕牆後,回望十字路口挺拔的身影,印寒還站在那兒,與他遙遙相望。面對偏執倔強的印寒,明月鋒委實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困境,狠下心走遠一些,一邊是小夥伴緊追不放,一邊是工作離不開,以及,他根本狠不下心。
所謂狠心,更像一個自欺欺人的騙局,一針毫無藥效的安慰劑,他沒有做出什麼實質性的手段徹底割斷這段隱秘黏膩的關係,反而倒逼印寒愈加肆無忌憚地踩著紅線跳來跳去。
但他又無計可施。
十八歲掙扎到二十八歲,十年時間,他仍然未站在道德的高點。理智催著他應該做點什麼,情感卻犯了拖延症,一個勁兒地勸說他,不著急,再等等。
他懷揣著無望的希冀,或許某一天,小行星撞地球,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第89章關係戶
明月鋒指揮人手騰出間小辦公室,供印寒和外聘的審計師用,門板空空,未掛標牌。路過的員工紛紛猜測,這間神秘的小辦公室里坐著什麼人。經霧哀一役,明月鋒本就繁複的心眼見長,特意隱瞞了印寒的北大學歷,給他安排了一個普普通通不起眼的身份,塞進小辦公室。
「明總。」一大早,潘希盛就敲響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進。」明月鋒站起身,笑盈盈地將潘希盛迎進來,「潘總早啊。」
「我看今個兒來了人。」潘希盛試探地問,「歸屬於公司的哪個部門?」
「是我朋友,還沒有分部門。」明月鋒說,「他最近沒事做,我想著先安排當個顧問,去各個部門輪轉一圈再說。」
「哦……」潘希盛看明月鋒的眼神變幻幾遭,說不出的微妙,「原來是這樣,聽說您請了一個審計師?」
「對,我上周捋了捋前些年的業務板塊,發現亂得很,捋不明白,就聘了個專業人士幫忙。」明月鋒笑著說,「業務數據清楚了,才好做戰略,對吧?」
「您說的沒錯。」潘希盛說,「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還真有需要您的地方。」明月鋒毫不客氣地提要求,「我朋友性格內向,不大愛說話,我這又特別忙,麻煩您帶他走動走動,熟悉一下各部門的情況。」
潘希盛聽罷,面不改色地點頭:「明白,您那位朋友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