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如果銷量降低3o%,以你剛進公司的淺薄資歷,擔不起這個責任。」Bernice說,她揚起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噓」的手勢止住明月鋒的話頭,「別著急,年輕人,聽我說完。」
「我給你提供一個人名,穆煦。」Bernice並不避諱他們的關係,「他是我兒子,你可以考慮勸說他幫這個忙。」
穆煦?明月鋒皺眉,名字聽著耳熟,似是從某個財經聞上見過,他問:「請問是哪兩個字?」
「端莊肅穆的穆,和煦的煦。」Bernice說,「我後面有會,你先私下調查,遇到問題發郵件給我,我有時間會回的。」
「好的,謝謝您。」明月鋒看著對方結束會議,屏幕一片雪白。他後仰身體,靠著皮質座椅,沉吟許久——
打工不易,明月嘆氣。
第9o章遺產
「這是我列出的名單。」印寒坐在沙發上,將筆記本遞給明月鋒,「你看看。」
明月鋒低頭翻閱紙頁,印寒的字跡規矩整潔,一筆一划清晰好認,透著和他本人一致的嚴謹認真。筆記本上羅列著市場部的組織架構,部門經理、總監、組長、員工,依次排列。市場部是總部架構中與業務部比肩的大部門,有著近一百人的員工編制,運營、設計、產品、開發、數據分析應有盡有,印寒問:「你想裁掉多少人?」
「我主要是想換掉負責人。」明月鋒在部門經理孫廣星上畫了個圈,「他和戰略部經理陶金芝是夫妻,正好一起端掉。」他筆下不停,又圈出五個名字,「這五個人季度匯報表現不佳,換人。」
「我抽空將勞動法看了一遍。」印寒說,「我可以去談。」
「本來就是你去談,別人我不放心。」明月鋒合上筆記本,踩著拖鞋走到冰箱前,拿出兩盒酸奶,扔給印寒一盒,「反正查到問題,咱就讓他私了和報警二選一,沒查到問題,我願意支付賠償金。」
「我知道。」印寒接住酸奶,撕開吸管的塑料包裝,插進盒子一角,「什麼時候開始談?」
「你幾號拍畢業照?」明月鋒問。
「這周五。」印寒說。
「那等你拍完畢業照再談。」明月鋒彎腰,拉開茶几下方的抽屜,拿起一個暗藍色方盒子遞給印寒,「禮物我還沒想好,先用這個湊合一下,等我想好了再正式送。」
印寒打開,盒子裡躺著一條波光粼粼的真絲領帶,他說:「謝謝。」
「拍畢業照當然要打扮得英俊帥氣。」明月鋒說,他湊過來,手執領帶兩端,套到印寒脖子上,「會系嗎?」
「不會。」印寒想也不想地說。
「仔細看,我只演示一遍。」明月鋒動作緩慢地繞圈、打結、整理鬆緊度,「ok,可以了。」他左看右看,越看越覺得自己品味優秀,樸素大方的暗藍色宛如晴朗深夜的海面,套在印寒白皙修長的脖頸,與他沉靜的氣質相得益彰。
「周五你來陪我拍照嗎?」印寒問,「爸媽他們要來。」
「行啊。」明月鋒不想錯過小夥伴的重要時刻,他扽了扽印寒脖子上的領帶,問,「你有配套的襯衫嗎?要不要穿我的。」
「我沒有,穿你的。」印寒站起身,毫不客氣地走向明月鋒的臥室,拉開衣櫃,挑選合心意的衣物。
明月鋒常年出席商務會議,目前又在世界一線西裝品牌工作,領帶、正裝、襯衫、、皮鞋、腕錶、香水、胸針,款式多樣,一應俱全。他大方地揮手:「隨便挑隨便選。」
這廂印寒專注地挑選衣服飾,明月鋒站在他身後念叨最近遇上的鮮事:「斯賓塞的董事長讓我去找她兒子給中國區銷售額驟降背鍋,說什麼她兒子叫穆煦,我上網查國內叫穆煦的企業家,有一個是華金的董事長。」
「我感覺不太對勁,華金是央企,央企的董事長怎麼可能是外企資本家的兒子。」明月鋒說,「但華金董事長確實年輕,才比我大一歲,他上任的時候,還有媒體報導『九零後擔任央企董事長』的爭議性通稿。」
「話說回來,就算華金董事長真的是Bernice的兒子,人家憑什麼願意給我背鍋。」明月鋒苦惱地皺眉,「年底匯報之前,要是搞不定這事,我就要掀鋪蓋滾蛋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印寒安撫他,「我能幫你做什麼?」
「你幫我的夠多了。」明月鋒說,「我就抱怨兩句,下周我去拜訪華金,了解一下情況。」
印寒挑選一套正裝,穿在身上,又拿起一塊腕錶和一枚胸針,踩著一雙鋥亮的皮鞋,腰背挺直站在明月鋒面前,張開雙臂:「好看嗎?」
「不錯。」明月鋒眼前一亮,替印寒整理一下領帶,後退一步,上下打量,頷讚美,「不愧是我兄弟,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他的形容並不誇張,印寒天生的冷白皮,頭髮濃密卷翹,眼瞳漆黑,鼻樑高挺,自帶冷峻疏離的氣場,頗像流水線電視劇里常演的霸道總裁,去油後的那種。
明月鋒夸完,站在原地等待欣賞印寒的笑容。誰曾想這傢伙不按常理出牌,突然提著明月鋒的領子把他摁到牆上,表情冷酷,動作霸氣,實打實把明月鋒嚇了一跳:「又發什麼神經?!」
「不帥嗎?」印寒問,他的語氣平淡無波,應該是單純的疑問句。
「少對著我耍手段。」明月鋒哭笑不得,「這是正常人的相處場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