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又有几家家底殷实的富豪家里出了人命。没有子女的暴毙。有子女的有的死了,活着的脾气也变得怪异。家里人只当是事后创伤引起的心里障碍,全然不知他们的宝贝子女已然换了面孔。
人前,他们是乖乖听话,稍显冷漠的孩子。背地里,谁知道他们是人是鬼呢?这只有黑夜同行的伴侣知道。
“我们会遭报应吗?”黑夜里,阳桃看着家里微弱的光陷入沉思。他贪念家的温暖,又害怕回去。这种不择手段得到的幸福让他感到羞耻。
“谁知道呢?你不喜欢这种感觉吗?”他身边的伙伴问。
阳桃沉默了。谁不喜欢呢?真让他放手,他犹豫了。这位阔少站起来,昂挺胸在围墙上缓缓走着。明黄的丝绸在月色下显得格外耀眼。河里水光粼粼映着他稚嫩的脸。
“唉,你晃着我眼睛了。”他的伙伴说。
“这样的日子总感觉太虚幻,不会长久。”阳台眼神暗淡下来。他并不快乐,物质上的满足只是短暂的窃喜。更多的是空虚。
“谁知道啊,能快活一天是一天。我们的命都不由我们自己,谁能在乎那么多啊。你太多愁善感了,我的朋友。”他的伙伴说着站起来。他有些口渴了,跳下围墙,走到河边,撅着屁股呼噜呼噜灌水。
“你得把尾巴收起来。要是被人抓着提起来你就完了。”
这只鼹鼠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摇晃着短尾巴,撅着大腚嬉笑着转身。他扇动着那对并不灵魂的小耳朵。满脸绒毛,笑起来憨态可掬。“阳桃?”呼噜的笑容消失在他脸上。
就这短短一瞬的功夫,阳桃消失在他视线里。他翻上围墙,心下疑惑。转了一圈也没见阳桃身影。屁股一痛,他被人抓着尾巴提了起来。呼噜扭着胖乎乎的身子挣扎着。衣服掉落,他又恢复鼹鼠的形态。半响,他不再挣扎,头重脚轻下,口水从他的嘴里流出来。只剩下喘气的声音。
咚。他被扔在地上,鼻子扎进土里,头昏目眩间他听见阳桃得逞的笑容。“谁让你不长记性。呼噜哇,你这么傻,别不小心下了锅。”
“你去哪了?还吓我!”呼噜气鼓鼓瞪着他,一边穿着衣服。
“我就在你身后啊。”
“我没看见。”
“那是你笨呗!”
“没见得你聪明。大半夜把我拉出来陪你哭鼻子。”
“谁哭鼻子了?我是看你这么傻露馅没有。没想到几天不见,你还吃胖了。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我这是虚胖。天涯比我还能吃,你怎么不说他?”
空气有一瞬沉默。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叹息。
“好久没见到天涯了。不知道他怎么样。有他在就快了多了。不像你笨笨的。”阳桃说着,哀伤的眼里快流出泪来。
“谁让他得罪老大了唉。行啦,有他在,又多一个人说我。那边有人过来了。”他们很默契的没有再提其他朋友,这种生活注定是生离死别的。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
“谁这么晚还在河边散步啊?”说是散步,前面的人走的很快,后面的女孩几乎是追着他的身影小跑。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呼噜说着向他挥手道别。“别这么伤感了,眼泪流干了就没了。我可不愿意和瞎子做朋友。”
呼噜嘀咕着远去,自己却莫名伤感起来。他甚至连头也不敢回。“什么人啊。真的是,自己难过就算了,还半夜把人家叫起来陪他难过。”呼噜对着路边的草丛踢了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的。他对着石头骂骂咧咧的叫嚷着。
“连你也欺负我!”
呼噜瘸着腿爬上自家阳台,他从兜里摸出一张柔软的面具带上,摸着软软的脸蛋仿佛自己就是这家的公子哥。是的,没错。他就是这家的小主人。呼噜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他吹着微凉的风望着头顶的月亮。心里无比惬意。身后的门响了。呼噜的血液凝固,他装作没事般望着远处的黑夜。黑夜里有什么?黑乎乎的房子和零星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