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母。
這個介紹,再加上婚禮儀式和座位的安排,透露出來的信息已經足夠多了。
柳玉冰臉色有些發白,見所有人都看過來,努力維持住笑容,心中卻感覺有些悲涼。
漢字在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表達上面複雜而又精準,可以說是獨步全球,在「母親」這個人生最重要的角色上,古時候有嫡母、生母、繼母、養母、庶母、慈母之別,到了現代社會,隨著社會變革,多數概念已經消失或者改為別意,但是「生母」「繼母」「養母」卻還是在的。
「生母」這個稱呼,在古時候是陳述事實,在現代同樣是陳述,只不過要比古代要疏遠得多。
一旦直接使用這個稱呼,基本就意味著除了血緣之外,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
「大家吃好。」
葦慶凡不再多說,客氣兩句,牽著江清淮離開,走向下一桌,繼續敬酒。
廖大慶和柳玉冰重坐下來,立即就感覺到其他人的眼神變得大不一樣了。
雖然聰明的人大部分都能夠猜出不少事情,但這不會改變柳玉冰是江清淮生母的事實……
再怎麼疏遠,那也是母女啊!
能一樣嗎?
供應部的副總陶盛元與廖大慶關係更熟悉一些,舉起酒杯笑道:「廖總跟葦總有這層關係,怎麼也不早說?」
廖大慶露出一些尷尬之色,舉杯解釋道:「我起初也不知道,而且我跟江秘書也沒怎麼見過面,不敢認啊。」
陶盛元的妻子也端起高腳杯,向柳玉冰舉起來,殷勤笑道:「姐姐看起來真年輕,跟江秘書站一塊也像是姐妹,哪裡像是母女……」
桌上氛圍頓時變得大不一樣,起先愛答不理的人瞬間都變得十分熱情,連廖開船也有人主動搭話詢問。
「唉……」
廖開船心裏面暗暗嘆息,隨後忽然莫名其妙想到了中學或者小學時候學過的一篇課文,魯迅寫的《閏土》……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
裡面「我」與閏土重逢的時候那段描寫忽然間變得格外清晰:
他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淒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度終於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老爺!。」
……
或許,在葦慶凡的視角裡面,我也是閏土吧?
廖開船轉頭又看一眼葦慶凡和江清淮手牽著手向賓客敬酒的背影,心中暗暗嘆息,小時候看這課文沒啥感覺,長大後偶爾在網上看別人調侃,也跟著有些過一些感慨。
只是,一直代入的都是「我」,從沒有想過會變成「閏土」。
這就是理想和生活的差距嗎?
黎樹青和趙雅泉同樣「一視同仁」,也來參加婚禮了,與省城這邊相熟的圈子坐在一塊,葦慶凡與江清淮過來敬酒,隨後單獨向夫妻二人敬酒。
即便已經有了李婉儀結婚時的「先例」,江清淮對他們兩人能來仍然感到很吃驚和感動,敬酒時微微欠身,輕聲道:「謝謝叔叔,謝謝阿姨~」
她沒有說謝什麼,因此而謝得更加鄭重。
趙雅泉笑道:「算起來也是一家人,不要這麼見外。」
江清淮抿著嘴角笑,點點頭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