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完一小段,他去廚房倒了點水。出來時腳步一頓,沒拐進房間,而是去陽台趴了一會兒。
周遭的燈火基本都熄了,只剩下小區裡的路燈散著盈盈暖光,隔一小段路孤零零地站上一個。
深夜的風總會有一點點的潮,一陣陣吹來,吹得沈問津怔忪片刻,終於從滿腦子的視頻片段里鮮活過來。
他在散著潮氣的夜風裡眯了一會兒眼,忽聽陽台門響了一下。
既而有腳步聲蜿蜒至自己身後,停了下來。
沈問津知道是誰。
他沒回頭。
齊客很少主動開口,沈問津這會兒也不太想說些什麼。
不大的陽台就這麼陷入了沉寂。
好在它是個半開放的空間,倒沒有令人感到很侷促。
沈問津的眸光落在路燈下因野貓竄過而微微晃動的樹叢里,又飄到對面那棟樓唯一亮著的窗戶上。
許是覺得實在太安靜了吧,他還是開口,例行問候了一句。
「怎麼不睡?」他問。
齊客沒回答,而是反問:「你呢?不睡?」
「是我問你呢,你別把皮球踢回給我。」沈問津搭著欄杆,眼睛輕輕眨了一小下。
對面那棟樓醒著的獨苗看上去也要睡了,沈問津尾音落下的時候,那燈恰好熄滅。
目光所及之處,只有頭頂的星月和最底下的路燈遙相呼應,很容易就給人一種……全世界只有他們倆醒著的錯覺。
齊客走上前,在他旁邊站定,也把小臂搭上了欄杆。
「在工作。」他說。
夜風把他額前的頭髮吹開。
沈問津忽就好奇起來,盯著他天天熬夜也沒怎麼後移的髮際線,偏了一下腦袋問:「你每天早上起那麼早去鍛鍊,晚上又睡得那麼晚,真的不困麼?」
「還好。」齊客沒轉頭,視線低垂著落在樓下夜裡停止工作的噴泉上。
「你真的好自律。」沈問津感慨了一聲,「我就沒遇到過你這樣的。」
「其實……也不盡然。」
「什麼?」齊客的話沒頭沒尾,沈問津沒聽明白。
這句問話落下去了很久,也沒收到回應。
沈問津早已習慣他說話說一半的風格,安靜地等著,沒催。
半晌,齊客沉沉開口,聲音很低:「我不覺得我自律。」
「是麼?」沈問津懶洋洋地問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