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呵」很有靈性,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萬般情緒盡在不言中。
沈問津端著酒杯一飲而盡,被澀到了,蹙著眉咂了一下嘴說:「你怎麼總是嘲諷我。」
「沒。」齊客矢口否認。
「放屁。」沈問津扒著酒瓶給玻璃杯里倒了一點,言之鑿鑿,「你就有,好像我做的事說的話很好笑一樣。你這樣子很容易沒朋友的,知道麼齊老闆?」
齊客又「呵」了一聲。
沈問津:……
沈問津不打算和這人一般見識。
可能因為喝了酒,思緒有點止不住地跳躍,他忽就想到了高中時的那一幫朋友,手指遂在玻璃案台上敲了敲,問:
「說起來,你和高中同學還有聯繫麼?」
齊客的眸光落在他持著高腳杯的手上:「很少。」
「我都沒啥聯繫了。」沈問津嘆了口氣,「唉,大學後聯繫就少,工作後更是基本沒有。噢,除了周景汀,不過最近聊得也少了。」
齊客「嗯」了一下。
「你還記得咱班上的黑爺不?」見齊客並沒有要講點什麼的意思,沈問津便接著往下說了,「他不是父母開廠,家裡在上海有五套房麼?我聽周景汀說,他畢業了沒回去繼承家產,而是自己創業,搞了個科技公司,在研發一款app,最近準備發布,讓周景汀幫忙宣傳一下。」
齊客點點頭,喝光了杯子裡的酒,聽沈問津繼續念叨:「說到周景汀,這人是真行,班裡所有人的動向他都門清,兄弟之情有一大半都還好好維繫著,啥事他都知道。」
這回齊客沒吝嗇言語,輕輕開了口:「包括你媽讓你相親那事?」
沈問津笑起來了:「你咋還掛念著那事兒?」
「好奇。」齊客給了個理由,接著問,「後邊怎麼樣了?」
「我騙我媽說我有對象了,過年帶回去給她看。」沈問津懶洋洋地癱上了椅背。
「那過年時怎麼辦?」齊客問,「真帶人回去?」
「到時候就和她說,不合適,已經分了。」沈問津把自己說笑了,拽著扶手坐起來,又給自己倒了小半杯。
——然後那杯酒沒到自己手裡,被齊客迅捻過去了。
「你喝多少了?」齊客舉著杯子問。
「沒喝多少。」沈問津伸手想把杯子搶回來,「我心裡有數。你這人怎麼還管人喝酒呢?就算是老闆也不帶這樣的。」
「喝多了頭疼。」齊客輕輕把酒杯往旁邊一讓,躲過了沈問津橫伸過來的手,「我沒收了。」
「那這倒起來的豈不是浪費?」沈問津嘟囔著。
他還想伸手去搶,爪子剛伸出去,便看見齊客一仰脖,持著杯柄舉起來,形狀瞭然的喉結微動,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不浪費。」沈問津聽見他說。
而後把酒杯不輕不重地擱上了小茶几,發出「砰」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