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下來等紅燈,一片落葉啪地砸到了車窗上。齊客不動聲色地睨他一眼,目光又轉到了那片黃葉的脈絡里,沉默片刻後,突然問:「你真不想知道?」
沈問津攥著面子不讓它掉到地上,口是心非地說:「你自己的私事,我為啥想知道?」
齊客點了一下頭,說行。
既而道:「那就是我想說。你……賞臉聽一下?」
聲音很低很輕,在隔絕了戶外一切喧囂的車廂內顯得更為明晰了一點。
沈問津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嗯」了一下,聽著齊客用他那淡漠低沉而四平八穩的聲線娓娓道來了些許過往:
「大學的時候遇到了些事……這個有點複雜,之後再講。我偶爾會打把遊戲來發泄一下。」
「遊戲裡認識了一個網友,節奏挺合拍。」
「就是力羊max?」沈問津問。
「嗯。」齊客說,「我倆漸漸熟了,某天我偶然得知了他喜音博主的身份。他說我各方麵條件都不錯,也可以來喜音試試看。」
「我那時候急需一筆錢,力羊說可以借我,看我挺有潛力,賺錢後還他就行。我就這麼走上了視頻博主的道路。最開始是遊戲區的,後來招聘團隊,各個區漸漸都有了涉獵。」
「還想聽更具體的,回家說。飯店到了。」
齊客話音落下,車子恰好拐進了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倆人一塊兒上樓,坐進了線上提前取過號的餐廳。
餐桌共有兩排椅子,倆人坐在了同一側。力羊max不過三五分鐘也到場了,彼此問好相見。
「喲,你這大忙人終於肯賞臉見我了。」力羊一屁股坐到了齊客對面,給自己滿上了一杯茶,「我來上海半個月,約了你半個月,不是我說,故宮的票才提前一周約呢。」
他們倆關係真的很好。沈問津想。
他從沒聽人在齊客面前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他漫不經心地拆了筷子,又想伸手去拿茶壺,卻見齊客已經自然地把茶壺拎了起來,問他:「喝茶麼?」
沈問津一愣,茶就已經自動添上了。
此後的時間裡,基本是力羊說,齊客偶爾接一句,沈問津坐在旁邊當忠實的聽眾。
氛圍特別融洽,只是沈問津感覺自己似乎有點……心情複雜。
齊客從上大學到工作的那幾年,近乎完全消失在了他的人生里,他聽著那些完全陌生的字眼,會想:啊,他的過往原來是這樣的。
有點恍然大悟,又有點不知所措。
恍然大悟是因為,他終於知道了齊客是怎麼在短短的幾年間登頂喜音的——靠的不過是日以繼夜地學習工作,犧牲睡眠時間剪視頻拉商單。
天賦是有的。
但更多的是努力。
而不知所措是因為……他發覺自己好像融入不太進他倆的氛圍。以至於他因為這個很難受。
情緒來得莫名其妙,沈問津分析了許久,終於從墨水袋兒里揪出了一個比較合適的形容詞——
他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