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毕,咸丰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安徽不能丢,湖广更不能丢啊!今儿晚上,你们必须给朕,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
肃顺见哥哥与载垣都低头不语,只好说道:“禀皇上,奴才斗胆以为,恭王所奏不无道理。着江忠源驰赴安徽督办军务,有可行之处。”
咸丰皱了皱眉头问:“武昌危急,全靠江忠源楚勇维持局面。让他去安徽督办军务,湖北怎么办?湖北的兵力都调到了江北大营啊!只有台湧、崇纶、青麟那点人马,如何支持得住!”
肃顺低头答:“皇上容禀,江忠源去安徽,着曾国藩的湘勇援鄂,骆秉章与鲍起豹防守长沙。这样,既救了安徽,又能保住两湖。”
肃顺话未讲完,咸丰已经兴奋得不能自持了。
咸丰随口说道:“朕怎么就忘了曾国藩!要不是湘勇出省,江西岂能解围?对了,朕记得他正在试练水勇,怎么说着说着又没动静了?”
肃顺道:“禀皇上,奴才听祁寯藻讲,曾国藩几次上折都在诉苦,痛陈饷银无着,制练水勇无从措手。”
咸丰一拍龙书案道:“让骆秉章从湖南藩库里往出挤!制办船炮是急务。还有两广,有枪的出枪,有炮的出炮。这个时候,不能让曾国藩退缩。”
咸丰一锤子定音,其他人自然再无话说。
第二天一早,两道圣谕,在众多主事王大臣,毫不知情的前提下,由内阁紧急往武昌和长沙。
往武昌的圣谕是:著赏江忠源头品顶戴实授安徽巡抚。并谕令江忠源,楚、皖一体斟酌缓急,相机进剿。
圣谕的最后一句话,是肃顺临机建议加上去的,不过是考虑湖北兵力过单,怕曾国藩不能及时赴援之故。
吴文鎔接旨,连夜派出快马,将圣谕转达给,已经赶回汉阳设防的江忠源。
江忠源接旨,一面给朝廷拜谢恩折,一面向朝廷提出了,巡抚衙门暂驻卢州的建议。
按大清老例,官员晋职,要先上辞缺折,说明自己才具短浅、不能胜任,请收回成命,云云。朝廷下旨不准之后,晋职的官员方可上谢恩折。
但此次因军情太过紧急,江忠源不得不打破老例,直接接受任命。
在江忠源想来,如果再墨守成规,不仅军机尽失,恐怕连卢州也都改成洪姓了。
咸丰见到江忠源的谢恩折时,先是大骂江忠源不懂规矩,继而在肃顺的劝说下,又认为江忠源不仅懂规矩,而且老成谋国。因为现在的安徽巡抚,已非昔时的安徽巡抚可比。放谁去巡抚安徽,都是临危受命。对江忠源拟把省会定在卢州的建议,咸丰当堂恩准。
往长沙的圣谕是:“前因江西贼匪窜扰湖北,逼近武昌省城,当经谕令骆秉章、曾国藩派拨兵勇船炮,驶赴下游会剿,谅已遵照筹办矣。现在台湧所带官兵,及兹调江西官兵,未知何日赶到?武昌兵单,实恐不敷剿捕。曾国藩团练乡勇,甚为得力,剿平土匪,业经著有成效。著即酌带练勇,驰赴湖北,合力围攻,以助兵力之不足。所需军饷等项,著骆秉章筹拨供支。两湖唇齿相依,汉、黄一带尤为豫省门户。该抚等自应不分畛域,一体统筹也。”
骆秉章接旨后,一面把圣旨紧急送往衡州,一面把藩司徐有壬传进签押房,同他商量粮饷的事。
徐有壬沉思了一下说道:“抚台容禀,不是司里杞人忧天,长此下去,绿营非要闹出大事不可!绿营下月的饷银尚无着落,又要为曾涤生筹粮支饷。饷银何出?看样子,司里这一省钱粮,是不能再干了。”
骆秉章皱眉问道:“徐藩台,还有哪个省的济饷没有拨过来?湖北兵单,湖南援鄂是早晚的事。两湖唇齿相依,湖北不守,湖南安能守?”
徐有壬道:“还哪有济饷啊!司里说句不中听的话,湖北有吴制军和崇署抚坐镇,还有青麟的几营人马,想来总无大碍。我湖南怎么样呢?鲍起豹不大听话,塔齐布唯曾涤生的话是听。湘勇一旦赴鄂,我湖南怎么办?现在粮饷有些短绌,就算充盈,都给了鲍起豹和曾涤生,我们还是有事乱求菩萨。抚台大人,司里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您老当真还没有听明白?团练本不是经制之师,国家并无供粮支饷之例。可我湖南的湘勇,一要出省,必由藩库拨付给养。这如何能不让人生气?国家的钱粮,到底是养兵的,还是练勇的?”
骆秉章正沉吟间,戈什哈来报:“禀抚台大人,候补县丞湘勇营官王錱,由郴州赶来求见,称有要事要向大人禀告。”
骆秉章一愣,随口道出一句:“他有事该向曾涤生禀告,怎么直接进省了?”(本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