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力平复下心绪,重新卧在床上。而睡意,却已是荡然无存。
“陛下?”王猛微微侧过脸,略一皱眉地试探道。
苻坚一手撑在御案边,目光涣散地落在桌角。此刻陡然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王猛一眼,微微一愣,随即恍然笑道:“景略……方才说什么来着?”
王猛看着苻坚稍一迟疑,却只是面不改色地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继续陈述自己对改革的些许见解。当年自他们君臣二人相识之后,便常常这般彻夜抵掌而谈,天下大势,军国政务,无不论及。
然而今日,苻坚垂眼看着手中的奏折,却显然是心神不宁。昨夜的烦躁仍盘旋在心头,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不愿去想,却也挥之不去,反惹得自己心绪飘忽。强行凝神了片刻,却只觉心头依旧难以平复。
暗自挣扎片刻之后,终是抬眼对王猛道:“景略,孤今日略有不适。”低头将那奏折轻轻合上,“这奏折……待孤阅过之后再议如何?你退下罢。”说罢伸手按住前额,面色略显疲惫。
王猛稍稍一愣,却很快收了神色。不动声色地弓身一揖,转身告退。
苻坚见他离去,方才徐徐舒出一口气。起身在床畔站了片刻,眼窗外秋意阑珊,枫叶零星亦是乏味无趣。在房中踱了几步,终是大步走出门去。
对宫人匆匆道了声“去御凤宫”,话音未落,人已然进入轿中。
轿子应声起驾,匆匆离去。片刻之后,王猛负手从一侧的梧桐林中徐徐走出,盯着轿子远去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突突突,炸霸王!!
12
12、承君一诺
苻坚步入御凤宫时,慕容冲正闲闲地倚在窗边远眺。听闻声响,回身一望,然而还不及开口,苻坚已然大步走来,将人一把抱起,大力摔在了床上。
周身的火燃得太快。苻坚急不可耐地倾身而上,恍然间只觉得自己的神智都有几分模糊。未有分毫犹豫,不需任何思量,一切只是被源自内心深处的渴求驱使着,去追逐着最原始的渴求。
他不知这种渴求究竟源自何处,只是本能地用冲撞和挞伐,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去宣泄,去释放烧得自己意乱情迷的那团火。身下的人受不住发出低低地呻吟,他全然不顾。而后呻吟断断续续地带了抽泣,落在他耳中却反倒又催生出一波快意来。
漫长的宣泄过后,苻坚自己亦是有些力竭。支起身子缓缓坐起,长舒一口气,平复了几分心绪。垂下眼,见慕容冲依旧保持着仰面的姿态,只是侧过脸,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
顿了顿,苻坚慢慢地伸出手,将人揽起抱在怀里。怀里的人垂散着丝发,有如一片枯叶般,垂着头,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肩上。不言不语,呼吸轻微,显然是半分气力也没了。
一阵微风自窗外拂入,怀中的身子突然打了个冷战。苻坚伸手一探,发现他满身的汗渍已近冰凉,抬眼在床上看了看,便伸手拿起不远处的被单将人裹住。
慕容冲身子抖了抖,逐渐平复下来。苻坚垂眼见他似是当真睡去,方才把目光挪至远处,却终是默然地叹出一口气来。
他知道自己方才分明是有些失控了。过去日日将人带在身边,虽肆意欢爱,却也自视张弛有度。然而不过数日未曾来此罢了,为何心内那一团火便如同隔了千百世一般,这样忍无可忍?
忍无可忍到……他有那么一瞬,只想把这人揉碎了塞进心底,和自己血肉相融。
苻坚微微皱眉,五指隔着被衾轻轻摩挲怀里的人。隐隐觉察,却又不知究竟是什么,会让自己这般,竟有如中了邪魔。
片刻之后,他将人重新放回床上,起身更衣。正待离去之时,却忽然瞥见窗沿之上,有一处朱漆竟褪了色。目光扫过,倒分外显眼。而走近细看,却见彼处竟已是斑斑驳驳,甚至带着几分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