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衙军中,一名身穿银甲,头戴兜鍪的少年,匆匆地提着剑,架开了两旁的攻势,奔进了太极殿中。
“母妃!”
清稚的一声唤,令郑贵妃倏然睁开了眸。
映着殿外熊熊燃烧的火光,她看到,还面貌青涩的孩子,朝她奔了过来,眉目间满是着急。
“宁怿我儿……”
没想到,圣人没有囚禁他。
郑贵妃感激涕零,朝着宁怿拥上去。
刚刚触碰到宁怿的指尖,郑贵妃眼风一瞥,却看到,一柄寒芒闪烁的大刀,朝着宁怿的后心劈落而下,如有开山碎石之力,直取宁怿性命来。
郑贵妃瞳仁紧缩,来不及思虑,一把攥住宁怿的胳膊,将少年扯到身后。
“母妃!”宁怿被甩脱,惊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他满身银针的母妃,正面迎向了那柄长刀,
刀光落下,郑贵妃自眉心处裂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喷涌而出。
郑贵妃砸在了地上,宁怿慌乱地爬过去,抱起自己的母妃,连连唤了好几声,小心翼翼地,不敢搬动她分毫。
少年的脸颊上也满是血,口腔里也满是血,他颤抖着唤母妃,郑贵妃却闭上了眼,只留下一句:“好好儿地……”
好好地活。
别为她报仇。
临死一刻,郑贵妃也清楚了。
宁庶安与宁恪父子,他们不会伤害宁怿。
只要宁怿乖乖的,继续做他的闲散襄王,便可一世逍遥。
她的儿子,是个笨的,脑筋转不过弯来,别再踏上这条不归路,凭他的脑筋,斗不过宁庶安父子。
郑贵妃闭上了眼,头颅往下一崴,用一种仿佛颈椎折断的诡异姿态,躺在了宁怿怀中,再无声息。
御案之后,圣人目光凝定。
许久,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宁怿,好生收殓你的母妃。”
至于他的去路,让他的皇兄去为他安排吧。
宁怿惶恐地抽噎着,将脸颊贴在母妃额上的伤口上,一动不动。
那双漆黑的瞳仁,失去了转动的能力。
*
行辕之中,外边的打杀声已逐渐迫近,听起来,外边的战场似乎在往忠敬坊中心移动。
()看来情势不妙。
沈子兴等人得到可靠消息,郑贵妃事败,没能控制住老皇帝,禁中已经由左右羽林军全权接管,很快就要回马枪杀来忠敬坊,清剿汉王布置于城内的叛军。
“妇人果然不能成事!”
沈子兴唾骂着败事有余的郑贵妃,想当初郑贵妃不遗余力地给汉王传信,他还以为这女人和她背后的荥阳郑氏有多大能耐,没想到也是纸糊的灯笼一戳就破。
她死在太极殿上,北衙军立马就能腾出手来了。
若再攻不下太子行辕,今夜,所有人都得死,一个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