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客房之中,观行云正坐在窗沿边,沉默地听着远处传来的谩骂。
此人仿佛开了天眼似的,在敏蓉话刚说完的当下,就接着尖酸地反驳“不信”
“你们大可去问一问她,问她当初是不是派出一队守城卫,以征购物资为由骗他们夤夜出城,结果踩中了崔掠海埋下的一地火雷。”
后者加重了语气,“就是靠着这队送死的先锋军,她才能够顺利吸引住敌方的大批精锐,趁机声东击西”
观亭月的脚步猛然一滞。
站在一边的燕山不由侧目望向她那对瞳孔漆黑沉寂,水波不兴,看上去是一如既往地坚若磐石。
然而此前分明就有一瞬错愕闪过。
但回旋在半空里的声音却不会为此停留,仍旧从四面八方寸寸逼近。
“什么巾帼无双,什么当之无愧”
“她观亭月就是个拿人家的血泪换功勋的小人伪君子十恶不赦的败类”
“你们还给这种畜生立祠呢”
“可笑不可笑啊可笑不可笑”
燕山用力握紧了拳,作势就要上前,却不想旁边的人伸手拦了他一下。
她神色如常,平静且不解地问了一句“你急什么”
燕山语塞“我”
“他搞这么大阵势不过是为了引我现身,你去了也没有意义。”她说话的同时,将散在胸前的青丝一并挽到脑后,举步穿过城门。
“观亭月,我知道你在城里。”
“怎么,不服气吗倒是来同我对峙啊,你有本事做出那些腌臜事,没本事承认吗”
一路上对方的嘴就未歇过气,铿锵有力地充斥在空旷的郊外,好像他压根不在乎有没有人搭理自己,自说自话也甚为得乐。
门口的毒瘴被清晨那场疾风吹散了不少,不再浑浊难辨了,依稀能够瞧清十丈开外处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形。
来者身量不高,皮肤颇为黝黑,黑到几近离奇的程度,从他们这距离看去,简直快和通身暗色的衣衫融了为一体。
就这么一个人物,观亭月很难想起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自己不认得他,并不代表他不认得自己。
“观亭月。”黑衣人咬牙切齿地挤出笑,“你总算是肯露面了。”
氤氲的毒瘴缭绕充盈在其周围,但奇怪的是,他半点防护之物也未佩戴,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站在中间,大喇喇地袒露口鼻,由里到外都透着有恃无恐。
“你是”她无法辨明五官,只好拿不太准地揣测,“当年那几个守城兵的什么人”
后者闻言,不知触动了哪根心弦,突然疯似的仰头大笑。
“大小姐贵人多忘事,岂会记得我们这等无名小卒,我即便是自报家门了,你难道就能想起来了吗”
“敢问你自己带的兵,如今又识得几个呢”
观亭月从这番满腹牢骚的话里,听了明白其中滔天的怨气,“原来那一役还有人幸存你既活着,如何不回城找我”
“找你”他怒不可遏地冷哼,一手指过来,“找你来灭我的口吗我才没那么傻,能被你骗上两次”
说完,黑衣人怒而转笑,张开双臂展示道,“怎么样”
“现下的情形是不是特别眼熟这可是我送你的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