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聽他說:「你什麼意思?」
段簡璧本不欲多說,但?看男人質疑神色,頓了頓,一五一十道?:「你當時穿的那身衣裳,是?阿兄的,衣襟和袖口繡著連璧紋……」
那衣裳一針一線都是?段簡璧親自縫的,她再要說出更多細節,聽男人漠然?打斷。
「夠了。」
賀長霆自然?記得那日穿的什麼衣裳,也猜到那衣裳是?段簡璧縫給裴宣的。
「王爺,我要選的,一直都是?裴家阿兄。」
賀長霆目色沉靜,直勾勾望著女郎,深邃的像個無底洞,再明亮的光也照不進去。
「胡說。」他忽然?道?。
段簡璧疑惑,不知他為何仍是?不信。
「婚之?初,你闖進盥洗室,是?給誰送東西?你親自下廚,是?給誰做粥?你三番五次,央誰回房去歇?你在母后靈前,祈願與誰夫婦和美、白頭到老?不是?元安,你做的這些事?情里,都沒有元安,不是?他!」
男人聲音少見的起伏不定,不似他一貫沉穩持重,不露情緒。
段簡璧沒想到,原來她做的事?,他都看在眼?里,看在眼?里,卻?無動於衷。
「我做那些,是?為了我的夫君,王爺,若我如願嫁了阿兄,那些事?情,也會心甘情願為他做的。」段簡璧平靜地?望著賀長霆,如是?說。
飛絮飄搖,男人目光浮動,眉峰早就堆成小山。
「你從不曾,心悅我?」她曾為他做了那麼多事?,怎可能心中從沒有他?
一定有過,她一定是?在置氣。
賀長霆看著女郎,見她從容搖了搖頭。
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刻遲疑,沒有一丁點賭氣的成分。
「王爺,若當初你沒有穿阿兄的衣裳,我們不會有任何瓜葛。」段簡璧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情緒。
賀長霆目色很重,黑漆漆的,看不出所思所想,良久,他才轉過頭,望著茫茫飛絮,仍是?一動不動地?站著。
段簡璧也沒再說話,兀自走遠擰衣上的水,再抬頭時見男人已經?在鑽木取火了。
他從衣服上扯下一縷細長的布條做成繩索,套在木棒上端,利用繩索旋轉收緊後的力道?,能加快摩擦,也能省下許多力氣。
他半垂著頭,專注盯著飛旋轉的木棒,眉目冷峻,連漸漸冒出來的煙火氣都染不出一絲溫度。
火苗越來越旺,添柴加薪,一簇熊熊篝火燃起來了。
「過來。」他看向遠遠避著他的女郎。
段簡璧沒有推辭,起身走過去,在篝火旁坐下,雖在男人對面,但?隔著旺盛的火苗,他那張陰沉如雪的臉倒也不算嚇人。
兩人隔著篝火相?對而坐,都沒有再說話。
男人看著篝火堆,不停地?添柴加火,目光映著熊熊火苗,卻?沒有一絲波瀾。
這般坐了會兒,河畔的樹林上空忽然?生出一陣騷動,成群飛鳥似乎受到驚嚇,烏泱泱叫喚著離了窩巢,四散而去。
段簡璧長在山野,知曉這種情況並不正常,不是?野獸出沒就是?成群結隊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