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大人、秦大人!”
有人叫着他,秦天举停下脚步回头望,便看见无数倚着女墙的士兵都如石雕木塑一般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样的惊恐。
“怎么了?”
秦天举疑惑。
而就倚着女墙正弯弓搭箭准备恶战的何朔,则是已经瞪大眼睛,无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因为他看到了。
所有城墙上的守兵都看到了。
逼近城下的蛮人阵中,一架冲车上,一道雪白与血红交织的人影格外引人注目。
起初是有弓箭手一心算着射程,只等蛮人一进射程便射出手中的箭,但奈何那辆车上,那道人影太过显眼。
雪白的衣裳似乎是刚刚换上的,血红的颜色也是刚刚染上的,两种格外显眼对比度又极高的颜色突兀地出现在满是灰扑扑颜色的军阵中。
于是格外刺人眼球。
更何况,蛮人还生怕他们注意不到一般,一直在高声呼喊着什么。
“……有种……出来……”
“……活剐……”
依旧是蹩脚的魏语,但一遍遍重复着,不少人都听明白了他们在喊什么。
然而,即便只是远远看着,也有许多人已经认出了那冲车上的红白身影是谁。
所以一时间,城楼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那个人影。
蛮人军阵最后方,被重重蛮兵围着保护的蛮王饮下一大杯酒,听着传令兵说援军很快就要抵达,询问是否立刻撤退。
他脸色又阴又狠,又因为酒气而红,他站起来,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抽出腰间的刀。
冲车上,鹿野睁开眼皮。
冲车体积庞大,与其说是车,不如说更像一栋移动的小房子,只不过房下有车轮,房里是冲木、投石机、巨弩等攻城器械,当然还有士兵。
只不过这架冲车,如今却仅仅是作为她的刑车。
除了推车的士兵,车上只有她,以及一个拿着刀的健壮男人。
男人目光时不时就从鹿野身上一寸寸的瞟过,却不是男人看女人那种色眯眯的瞟,而是——仿佛屠户看未被宰杀的牲畜那样的眼光。
他似乎在思忖,待会儿该从她哪一片肉开始下手。
而鹿野完全无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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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被挂在这辆“房车”的房梁上,绳索禁锢着受伤的身体,让鲜血不断渗出来,将刚换上的雪白衣裳染红,一滴滴落在车辕上,渗入深红色的树木肌理里。
“滴答、滴答!”
除了血滴掉落声,小房子一样的车内毫无动静。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闭目,屏息。
-
遮蔽了整片荒原的大军急前进。
刘修良几人铠甲着身,骑着马,奔驰在最前头,他们不断催促着胯下马匹,但奈何后面还有步兵,整体度就快不到哪里去,走一段就得停下。
刘修良心急如焚,支起身子极目远望。
然而却什么也看不到。
自然看不到,那人如今,恐怕已经到了朔方城下了吧?
可他只带着一小股精锐骑兵,到了又能做什么呢?反而更容易正面碰上蛮人大军,进而遭遇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