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时,这时间实在太漫长了。
但也总算是说出口来,告诉了他一个真相。
虽有遗憾,但他们两个也都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这一席话,顾老夫人说得沉重,顾晔也听得心情极是复杂。虽早有所料,但当真正亲耳听到这个真相时,顾晔心里仍是不好受。
双手一点点攥握成拳后,又再松开。
众人都看着顾晔的反应,最后顾晔也只是点头应道:“只要她过得好,便就什么都好。”
顾老夫人体恤孙儿,所以便没多留他在跟前,只是说:“你累日的奔波劳累,一路舟车劳顿着,想是累极。今日就先回屋去歇着去,往后咱们一家团聚的日子多得是,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其实是知道孙子这会儿心里难受,想打了他先走,让他一个人安静着去消化这一切。
顾晔明白祖母的用心,故而起身作别:“那孙儿先行告退。”
顾晔一走,唐氏自然是跟着儿子一起离开了。
待得他们母子二人双双离开后,顾呈砚这才问母亲:“这晔哥儿……晔哥儿竟还活着?那大哥呢?”
如今嫡长孙顺利归家,这简直是这六七年来,顾老夫人得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有晔儿在,也就无需再怕邵姨娘母子、甚至是邵家,再翻出什么浪儿来。
这侯府的爵位,原就是大房的,就算大郎没了,那也是晔哥儿的。只是当时他们父子双双故去,没了法子,这才落了二房头上。
如今晔哥儿顺利归来,宁安侯之位,必然要物归原主。
往后,这顾家有晔哥儿坐镇,还怕不能欣欣向荣吗?
因为心情好,顾老夫人对顾呈砚这个小儿子,自然也多了几分耐心,她说:“能活一个已是奇迹,又怎能再贪心的期盼着多活一个呢?”
顾呈砚此刻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要说高兴吧,家里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自然极高兴。可要说不高兴,也的确有一点。
他再蠢,此刻也是感受到了危机的。大房有了人,他这个二房的叔父,爵位还保得住吗?
若他有大才,倒是可以争上一争。可他有自知之明,他并无大才,不过是平庸之辈而已。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顾呈砚从荣安堂走了出来。
邵姨娘母子此刻就等在距离荣安堂不远之处,瞧见顾呈砚走了出来后,二人急急迎了过来。
异口同声急切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母子二人齐声的质问,令顾呈砚瞬间回过神来。望着面前这两张急切的脸,顾呈砚深深吐出了口浊气。
“晔哥儿还活着。”顾呈砚语气平静着道,“之前是因为失了记忆,这才久未与家中联络。如今记忆恢复,自然就找回家来了。”
大概情况是这样的,顾呈砚也就概括的说了。至于个中细节,顾呈砚也不想提,也觉得没必要向他们母子说得那样清楚。
邵姨娘不相信,她持怀疑态度道:“失了记忆?怎么之前几年一直失了记忆,如今昇儿秋闱高中,他倒是恢复记忆回家来了。侯爷,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吗?”
顾呈砚也很烦躁,于是拔高了音量道:“这能有什么蹊跷?难道活生生站在我们面前的晔哥儿,他是假的不成?他还能是别人冒充的?”
邵姨娘正是这个意思,于是不顾丈夫此刻的态度,仍继续说:“这有何不可呢?妾听说,这江湖上有种易容术,是可以易得他人之貌的。他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如今却又回来,难道他说他是顾晔,他就是顾晔吗?堂堂侯门,认亲如此之草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