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雅道:“五日后,吉日,宜出行。”
林长卿噗嗤一声笑了,说:“姐姐何时信这些东西了?”
郑安雅道:“入乡随俗嘛。对了,我这都要走了,侍卫还没有选好。林长晔,你偷懒哦!”
林长晔起身拱了拱手,说:“高昌王莫急,外臣近日寻得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包您满意!”
见他假模假样地用起了尊称,郑安雅知道他已成竹在胸,便问:“人在哪儿呢?”
“在外边候着呢,这就给您唤来?”林长晔道。
没过多久,内侍领着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侍卫过来。只见那人大步走到跟前,单膝跪下道:“臣南军宣节校尉梁淑贞,拜见王上、太后,拜见高昌王。”
“你是女子?”林长卿大为诧异,“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回王上,微臣名叫梁淑贞。”
“你……你叫梁淑贞?”听到这个名字,林长卿几乎用尽了毕生的涵养才不让自己笑出来。“淑贞”二字是渤海国常用的女儿名,意为希望女儿长大后温柔贤淑、坚贞纯洁,所以叫这个名字的即便不是美人也多为温柔婉转、身姿轻盈的女子,没想到竟然是个五大三粗、拥有男子一般体格的女人。
郑安雅则眼睛一亮,问她:“梁淑贞是吧?你武艺如何?用什么兵器?”
梁淑贞道:“回高昌王,外臣十八般武艺均有涉猎,擅长用刀。”
“让我看看吧。”郑安雅话音刚落,林长晔立刻递上一把侍卫常用的佩刀。
梁淑贞接过佩刀舞了起来,她使的是大开大合的招式,凌厉的刀锋令人顿生寒意。她虽身材高大,但无论是出刀的招式还是步伐都显得十分轻盈。
待她舞毕,林长卿忍不住问她:“你今年几岁?入伍多久了?”
梁淑贞道:“回王上,臣自幼在南军营地长大,十七岁正式入伍,今年已是第五年,二十二岁。”
“我看你的武艺不输北军精锐,为什么至今还只是个三百石的宣节校尉?”林长卿问着梁淑贞,眼睛却瞟向林长晔。
林长晔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南北两军都受他节制。他讪讪地说:“王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有这么个人。”又问梁淑贞:“你没有参加过北军的选拔吗?”
梁淑贞看了看林长晔,低下头不说话。
郑安雅起身来到她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对林长晔说:“那还用问?肯定是北军的那帮臭男人排挤她呗!”
“高昌王,不是这样的。”梁淑贞急着说,“外臣本来已经通过了选拔赛,可是……”
“可是什么?你说,不要怕,我给你做主。”郑安雅道。
梁淑贞抬头看了一眼林长卿,又迅低头。
林长卿道:“你但说无妨,如果是选拔过程中有人恶意刁难,寡人一定严惩不贷,如果是选拔制度不合理,寡人这就让他们改。”
梁淑贞谢过,道:“回王上,微臣通过选拔赛后,主事的将军说北军的侍卫们住的都是十人一间的大通铺,因为我是女子,如果入了北军就需要单独拨一间屋子给我住,他们没有多余的空屋子,所以只好把名额给了别人。”
“这都什么借口啊?”郑安雅忿忿不平地说:“那你现在住哪里?北军住不下,南军就住得下了?”
“我……我和煮饭的大娘一起住。”梁淑贞小声说。
“原来是这样。”林长晔叹了口气,解释道:“北军负责戍卫王宫,他们的饮食起居有专门的机构负责,不是男人就是宦官。而南军的营地毗邻市集,煮饭和打扫大多雇佣附近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
“这么过分!”郑安雅撇了撇嘴。
梁淑贞忙说:“高昌王,我国历史上从未有过女子入禁军的先例,官长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是刻意刁难我。说真的,我十二岁上没了父母,禁军的长官们看在先父的面子上肯收留我,让我自食其力,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那你这俸禄也太低了,才三百石。要是在我们高昌国,最起码有五百石。”郑安雅道。
林长卿起身道:“梁淑贞,此事是寡人失察,让你受委屈了,寡人替他们向你赔礼。”说罢,略微躬身行了一礼,吓得梁淑贞急忙行了一个更深的礼。
“好啦,要我说,你还是跟我去高昌国吧。你在这里确实不方便。”郑安雅道:“跟我走好不好?我们那里有好多像你这样的女人。你看,这是杜太尉,她是女人。我们还有抚远大将军、卫尉卿,还有宫里一大半的侍卫都是女人。你不用担心没有地方住,更不用担心因为自己是女人而受到排挤,在我们那儿,受欺负的只能是男人!”
梁淑贞默默地看了一眼林长卿,不做声。
郑安雅又说:“长卿,我就要她了,行不行?”
林长卿笑道:“当然可以,姐姐喜欢就好。”
见林长卿肯,梁淑贞终于笑了。她兴奋难耐,满面红光地给在场的几位行了礼,随后被杜襄成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