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语气平静无波,坦然的直视牛大春双眼,“你的要求老夫做到了!几代人累积的财富都在那里,你自取便是,手中有人命的族人,也都在这里了。你的承诺呢?”
牛大春点点头,“他们活下来了,洒家说的!”
“多谢……”
老者嘴唇蠕动,长舒一口气,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放松,手中长刀再也握持不住,当啷落地,老者转身踉跄几步,坐倒在地,颤抖着抱起身边已经僵硬的儿子,伸手拂去他脸上的冰碴,喃喃道:
“我的儿啊,别怕,为父马上就下来陪你……”
“呵呵……哈哈哈哈……”老者抱着尸体大笑起来,惨厉而悲楚,声音在夜空中远远荡开,如同来自地府的诅咒:
“牛大春!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老夫等人在下面等你,你可得快一点啊……”
说罢,内气攻心,已然气绝,只余圆睁的双目,凝视着冷漠的牛大春。
“老登啊,谢谢你的等待,但洒家并不赶时间……”
牛大春目光从老者尸体收回,看向对面再次骚动的人群,血腥味更浓郁了。
第二批投降的人,带着他们的诚意,过来了!
外围聚集的人群,窃窃私语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个个瞪大双目,视线穿过高大的门坊,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生的一切。
一团团抛飞在地的黑影,掷地有声,在地面滚动,他们知道,那不是马球蹴鞠,而是一颗颗头颅。
但此刻,却只能如同马球一般,在泥泞里翻滚,似乎也并不比掉落在地的猪羊头更加尊贵。
一声声绝望的诅咒,一道道临死的惨嚎,并不能让围观人群产生丝毫恻隐之心,只觉窝火憋气,恨不能仰天长啸,以抒心头快意。
曾经高高在上的贵人、老爷,垄断着资源、权利、暴力,视自己这般百姓黔如脚下蝼蚁,赏罚生杀就在一念之间,但在更强的暴力面前,不也是一只命不由己的蝼蚁?
原来,高贵如他们,也会怕,也会哭,也会死吗?
杀戮总有终止,但事情远未结束。
“咚咚咚……噔噔噔……”
大量沉重的跑步声,夹杂着兵甲磕碰声从后方响起,快绕过开始混乱的人群,冲进了永兴坊街道。
官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