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这历阳不过是暂时挡住太平道南征军的一个据点,哪怕城防坚固,也是迟早被攻破的事。
日后自己是要渡江的,依靠长江天险,据江而防才是最稳妥的法子,而这历阳就算经营得再好,待到被赵云攻破占领后,那就变成是为他人做嫁衣。
如此,还不如留下一座人心涣散、民不聊生的空城。
反正只要等到江对岸江防巩固好后,自己拍拍屁股就能走人,手下的这些兵将才是自己过江后的话语权。
现在正好有个城池来释放这些残兵败将被击败后的心中所残留的怨气,真是再好不过了。
而城里面的地痞流氓趁着城中乱象,也跟着起哄,以往任何足以杀头的罪过被他们犯了一个遍。
徐庶很想阻止这一切,但先前忠心于他的学社士子在博望坡的那一战就已死伤过半。
一路边战边逃,直至历阳,当初百名学子共图兴汉大业,到现在只剩身边十几人。
甚至有几人见不得原本安定祥和的城池,因为他们所带来的兵将而变成如此模样,拔出佩剑,自刎而死,去追随他们心中的大汉。
其余人用尽全力,也不过是堪堪维系一部分忠心袁家的家将,勉强保持住徐庶的地位,这已然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实在是分不出心神去守护百姓。
徐庶如同游魂野鬼一样,望着这满目疮痍,嘴上喃喃自语,心中的信仰不断崩盘。
“那个喊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大汉去哪里了?到底去哪里了?”
“难道大汉真的气数已尽了吗?为什么太平道治下一片安定,而这大汉治下如此荒唐?”
正走着,腿被什么东西绊住,徐庶低头一看。
那是一个花季女子,此时一脸的漠然,见有人看过来,机械般的扯下身上的碎布条。
“不要进我家欺负我妹妹,我妹妹还小。”
随后闭上眼睛,打算任由徐庶施为。
离这几步远,还有一位老者手拿着刚从黑市花高价买回来的些许粮食向这里走来,结果被一兵痞拦住,想要抢下老人手中的粮食。
老人苦苦哀求,“军爷,这是我家的救命粮,家里人已经饿了三天了,求求你放过小老儿吧。”
那名兵痞手握短刀,刀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满脸的凶相,“那关爷爷我屁事,放不放手?”
老人死死拿着布袋,这关乎的是他家里人的性命。
“不放手是吧?”兵痞手起刀落,连同老人手臂一起砍了下去,不顾老人痛呼,上前一刀结果了老者,还对着尸体淬了一口,“爷爷我警告过你的。”
街上的人对这一幕见怪不怪,只是离得远一点,尽量不被血给溅到。
徐庶被这一幕刺激得再也憋不住了。
抽出宝剑,当街刺死了这位兵痞。
鲜红的血洒了徐庶满身,可徐庶的双眼比这血还红。
“这不是我想要的样子,是我带来的兵将把这里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有罪,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