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心頭有些軟軟的,再怎麼,還是個孩子啊,怕也是被突然出現的馬氏的大兒子嚇到了。
他拍拍顧栓子的背:「對了,待會兒還要給你買幾本書,回去之後再給你縫個裝書的袋子。」
巷道里的人看到一個美麗的哥兒抱著個孩子,心裡頭想道,這夫郎實在是太溺愛孩子了一些,都這麼大了還抱著。
不過又忍不住悄悄地多看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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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顧栓子揍了一頓的馬氏的大兒子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懶散散爬起來,他心頭恨極了顧栓子還有林真,腦袋裡出現無數個找兩人麻煩的辦法。
但是好幾頓沒吃了,慢慢地連想的力氣都沒有了,吐了一口口水琢磨著回家去,但是他這次是把馬氏的簪子偷出來賣了的,要是回去肯定會被馬氏念叨,煩得要死。
突然,就在馬氏的大兒子捂著肚子正準備往鎮子西邊那邊去的時候,一個長相一般,但穿金戴銀的婦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不耐煩地道:「哪個找死的擋爺爺的路……」
當他看到年輕婦人身上的珠寶和華貴的衣裳,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裡,他舔著笑臉,模仿者鎮上的人,給年輕婦人行了個四不像的禮,十幾歲的臉上愣是一片猥瑣油膩。
蔡金珠半點都不想和這些低賤的人打交道,她揮了揮手絹,示意身後的丫鬟拿出一塊碎銀遞給馬氏的大兒子。
馬氏的大兒子沒想到會讓自己遇到這種好事兒,忙不迭地從蔡金珠丫鬟的手裡搶過碎銀,放在嘴裡咬了咬,確定真的是銀子,不是自己做夢,把沾了口水的銀子在衣襟上搓了搓:「謝謝夫人,夫人是觀音菩薩下凡,會有大福氣!」
他張嘴咬的時候蔡金珠看到了,他那一口全是坭的黃牙,忍不住後退了兩步皺著眉頭道:「你和剛才那個哥兒認識?」
滿腦子都是銀子的馬氏的大兒子反應了一下才道:「認識。」
真有味小食齋的生意很火爆,鎮上的人幾乎都知道。
他以為眼前這個給他銀子的年輕婦人也想買那什麼鬼的奶茶,存了個心思道:「怎麼不認識,他可是我的親戚呢。」
「親戚,那怎麼……」蔡金珠剛才一直在旁邊看,等林真抱著顧栓子走了才出來。
她本來就不是怕錢少爺的,在錢少爺又一次晚上叫林哥兒,她直接一腳把錢少爺踹醒,要錢少爺告訴自己林哥兒在哪裡。
錢少爺一直很喜歡林真,要不是遵循母命,萬萬不可能休了林真,娶現在這個母老虎,咬著牙就是不說,兩夫妻在家裡上演全武行。
從錢家打聽不到消息,碰巧又遇到那個姓林的哥兒,蔡金珠疑心病犯了,不知道怎麼的就走出來跟馬氏的大兒子搭話。
馬氏的大兒子摸摸自己的肚子,道:「之前和他們有點誤會,不過親戚哪有隔夜仇,過幾天肯定又好了。」
「夫人,你問我這個,是有什麼事兒嗎?您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蔡金珠怕他的唾沫噴到自己身上,往後又退了一步,道:「既然他是你親戚,那你一定對他家裡有什麼人很清楚吧,那個姓林的哥兒怎麼走哪兒都是一個人,從來沒看到過他的丈夫。」
「我姑父去年就死了,他現在是寡夫郎,他身邊那個臭小子就是我姑父的孩子。」
「他的丈夫死了?」蔡金珠皺眉,難道真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看到一個姓林的哥兒就覺得是錢少爺前面那個,但那個哥兒確實長得一副狐媚樣子,說他能搭上錢少爺蔡金珠也是信的。
馬氏的大兒子點頭:「死了,我娘還有我爹還去弔唁了。」
聽他如此說,蔡金珠就不想繼續浪費自己的時間了,轉身就要走。
「不過我姑父也是他第二門丈夫,夫人你也看到我那姑阿爹的長相,喜歡的人多著呢,他前一門丈夫就是鎮上錢家的少爺,聽我娘說當年錢家少爺從鯉魚村路過,就被我那姑阿爹勾了魂兒,要死要活地非要娶他,不過才進門一年,就被錢家的老夫人做主休掉了。」
本來都已經轉過身的蔡金珠猛地捏緊手裡的手絹,她轉過身來,臉上的神情有些扭曲:「你是說,他前一門男人是鎮上的錢家少爺?」
「是啊,」馬氏的大兒子怕蔡金珠不信,手指指向蔡金珠身後掛著錢宅匾額的宅子,「就是你後邊的錢少爺家。」
「聽說錢老夫人休他的時候錢少爺差點兒瘋了,死活要留下他,還是錢老夫人說要吊死在錢少爺面前,錢少爺才舍了他。」
自從林真去砸了那一回,馬氏就恨毒了他,一天到晚都在咒林真死,順便把他的事兒翻出來說了一遍又一遍,馬氏大兒子自然也聽了許多次。
他來鎮上不止學了賭錢,還嘗了暗娼的味兒,對那事開了竅,自然知曉他那姑阿爹對男人有多大的吸引力。
那錢少爺為林真要死要活是情理之中。
蔡金珠身後的丫鬟已經不敢看自家夫人的臉色了,她知道自家夫人的性子,那林哥兒要倒大霉。
蔡金珠臉上的皮肉牽扯著,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她扭頭望著錢家的宅院,再也不看馬氏的大兒子,帶著丫鬟轉身離去。
馬氏的大兒子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都白說了,等蔡金珠一走,拿出那塊銀子歡喜地拋了拋。
有了銀子他自然不回去,勢必要把本兒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