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寒著臉,大聲道:「捉姦要捉雙,拿賊要拿髒,錢夫人口口聲聲說我與你丈夫有染,敢問錢夫人是哪隻眼睛看到了,什麼時候看到的,在哪裡看到的,還有其他的人證沒有。」
「要是錢夫人單憑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來這裡砸東西打人,那我就是被打十板子,也要去縣衙裡面請縣老爺查個清楚辯個明白。」
「好能說的一張嘴,我會怕你去告官,」蔡金珠冷笑,「全鎮的人都曉得你大白天地與我丈夫拉拉扯扯,還要什麼人證物證!」
林真:「好,既然你這麼篤定那就到時候在縣老爺面前一對一二對二地算清楚。」
「小麼,你跟柱子他們這幾天別動這屋子裡的東西,等著縣衙的大人來查看,以免這位錢夫人不認帳。」
林真的態度很堅決,一下子就到要狀告蔡金珠了。
圍觀的人沒想到會是這麼個走向,畢竟大家都覺著以林真這副樣貌,勾引勾引個把人是正常的,那錢少爺就算不是入幕之賓,也肯定對他很感興。
女娘和哥兒遇到這種事,只怕是避之唯恐不及,為了自己的名聲也不希望把事情鬧大,哪想到林真硬是半點沒有顧忌。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說什麼的都有。
蔡金珠聽著後院裡下人砸東西的聲音,居高臨下地看著林真:「你想去告,那就告去吧,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以後你出現在鎮上一次,我砸一次。」
很快,去後院砸東西的幾個人出來了,跟著蔡金珠離開。
外頭看熱鬧的還興致勃勃地盯著滿地狼藉的鋪子,林真叫上林小麼,把幾塊門板上好,隔絕了那些人的目光。
林小麼眉頭皺得幾乎要絞起來,「哥,咱們真的要去告官嗎?」
「嗯,這事鬧到現在,只有縣衙那邊開口還我清白,咱們的生意以後才能繼續做下去。」這事發生之前,林真還想著用時間來慢慢磨,等大家熱情褪去就還算好。
但今天蔡金珠來鬧,他看到那些仿佛失了智一樣,只知道抓著點自己以為是正確的東西就當真相的人,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還有自己的鋪子,還有顧栓子,還有林小麼林石頭他們,他不能讓他們以後在鎮上連逛街都要提心弔膽,忍受別人異樣的目光。
林小麼還是心臟砰砰砰地跳,很不放心:「可是去縣衙告狀……」
「沒事的,我們來鎮上這麼兩年,不也聽到一些話嗎,咱們這位縣老爺雖然沒做出什麼流傳開來的好事,但也不是那種會屈打成招,不辨黑白的。」
「待會兒我去找個人寫張呈狀,送到刑房那裡,等縣衙那邊傳喚就是。」這兒告狀有一套還算完整的流程,如果不是人命案或者大案,不能敲縣衙外邊的鳴冤鼓,而是要先找人寫呈狀,遞到專門管理該轄區內民事、刑事的刑房,然後刑房先審理一遍,再送到縣太爺那裡,由縣太爺審理。
林真看了眼被砸得徹徹底底,看不出小食齋以前樣子的鋪子,讓顧栓子他們去後院稍微收拾一下,能住人就成,自己出去找人寫呈狀。
拜蔡金珠來鬧的「福」,林真走到哪裡哪裡的氣氛就古怪,他心中已有成算,拐進狹窄巷道里的鐘嚴家,叩了叩門。
門裡邊很快傳出陳娘子的聲音:「誰啊?」
「我,林真,陳娘子鍾嚴在家嗎,我找他有些許事。」
門裡的聲音嘎然而止,林真的心往下沉了沉,他的那些流言蜚語在鎮上傳得極廣,按照陳娘子重視鍾嚴的程度,恐怕是在擔心鍾嚴與他來往於名聲有礙。
可鎮上的讀書人不多,他熟悉的也就鍾嚴一個,更別說鍾嚴文采斐然,由他寫呈狀再合適不過。
但林真也估量過,要是鍾嚴寫不了這份呈狀,他便再去打聽一下其他的人。
過了會兒,門吱呀一聲打開,是鍾嚴親自開的門,他站在門裡,望著林真:「林叔進來吧。」
鍾家的院子還是他第一次來的時候的模樣,連牆角立著的木盆都不差分毫。他抬腳走進去,先給院子裡的陳娘子打招呼。
陳娘子臉上的表情有些說不出的意味,只是從屋裡拿了兩張凳子:「林哥兒坐吧,不知道林哥兒這回來是有什麼事?」
小食齋的奶茶生意好,糊油紙的活兒林真就全包給了陳娘子,再加上鍾嚴給他潤色抄寫話本的緣故,他們母子兩的日子比之前漿洗縫補衣服時好上不少。
陳娘子不是不懂恩情的人,那糊油紙的活兒誰都做得,林真把活兒給她已是對她有恩,但這幾天鎮子上的那些話實在是太多太嚇人,她就鍾嚴這麼一個兒子,明年又要去府城參加府試,一個不小心被林真牽連到,鍾嚴這些年的苦讀就化為泡影。
所以陳娘子不想讓鍾嚴給林真寫呈狀,卻又開不了口叫林真走。
而林真也對自己的來意沒有絲毫隱藏,回道:「自從那錢景元去鋪子裡一趟後,我和他的流言蜚語就在鎮上傳開了,今天他的妻子還將小食齋砸得粉碎,口口聲聲說我與錢景元還有私情,故而想請鍾嚴給我寫份呈狀,交到刑房裡去。」
陳娘子眉頭皺緊:「你怎麼可能與那錢少爺有關係,他那夫人怎的這般不分青紅皂白!」
陳娘子雖然不願意鍾嚴和這事扯上關係,但與林真相處這些時日,林真是什麼樣的人她還能不知道,萬萬不會跟錢少爺走到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