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他去年才去徐夫子那裡念書呢,年前說要考童生試我還以為聽錯了,」林真和岑掌柜想法一樣,顧栓子年紀不大,去練練手,鍛鍊一下膽子就行,能考中更好,考不中也沒什麼,「岑掌柜你先吃著,我去給孩子做點吃的,對了,我記得掌柜娘子上次說想吃小蛋糕,等孩子考完童生試我就做,到時候叫她來嘗嘗。」
「好,我回去就跟她說,她肯定高興。」岑掌柜就是個妻奴,對自己妻子比對幾個孩子還細心還妥帖,自從林真開了這個小食齋,他一個月要來半個月,不是麻辣燙就是奶茶,夏天那會兒酸梅湯就沒斷過。
前段時間林真做的那個小蛋糕更是不得了,見天地想著,恨不得一口只用牙齒縫沾點兒。
林真沒管前面鋪子的事兒,帶著顧栓子回後院,蒸了白米飯,炒了幾個菜,等他吃完讓他去睡一會兒,看著時間到了叫他起來,跟他一起去縣衙。
三天考試一眨眼就過了,連著顧栓子在內的幾個孩子都臉色發白,顯然連著三天的高強度考試很熬人。王欽小尾巴似地墜在顧栓子身後,不停地跟他對題卷的答案,一會兒高興得要蹦起來,一會兒差點哭出聲音,表情豐富得讓林真想笑。
他拍拍王欽的腦袋:「考完了就別想著了,題卷上面的答案不會因為你想著它就改變的,這次不行明年再來,只要你下得去恆心,水磨的功夫也能把它磨透了。」
黃玉文陳幸等人也對自己能中沒什麼把握,做題的時候只要是挨著邊兒的都填上去,也不管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了。
考完試,接下來便是等著半個月後縣衙貼榜公布成績。
縣衙里,縣丞主簿師爺三人是第一道審看題卷的人,把那些空了大片,答得牛頭不對馬嘴,或者一眼望去錯得太多的題卷抽出來,這些就是第一批最先落榜的。然後把剩下的題卷抱到縣太爺那裡,由縣太爺定出前六十名。
三百多份題卷花費的時間不少,這日主簿正坐在桌案後看題卷,看到走進來的師爺:「萬兄那邊的題卷都看完了?可比我快多了?」
萬才一點也不客氣地倒著桌上的茶水喝,走到他旁邊看他桌案上的題卷:「沒看完,這屆學子的質量實在是馬馬虎虎,題答得不好也就算了,字也沒幾個能看的,眼睛疼。」
兩人都是本地人,萬才的師爺位子是家裡傳下來的,主簿不一樣,他是科舉多年中舉無望的秀才,恰巧那時候縣衙里招人,他就報了個名,經過縣太爺的考校沒花一分銀子進來的,出身不同的兩人平日裡雖然看著你尊敬我尊敬你,但裡頭的事兒只有他們兩個人自己知道。
所以萬才來這裡主播有些摸不著頭腦,莫非這姓萬的腦袋被馬踢了,來跟自己套什麼近乎。
但是萬才來了他又不能關門叫出去,隨意道:「我這邊倒是有幾個尚可的,沒有萬兄說的那般不堪。」
「哦,叫什麼名字?」萬才露出一副自己也想知道的樣子。
主簿搖頭:「都是隨意掃一眼,我這腦子哪記得住這麼多,不過好不好的最終還是要看大人那裡怎麼定,咱們說的可不算數。」
有問題,主簿看萬才的樣子,覺得肯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而且這件事的引子可能就在自己身上,所以萬才這老小子才這麼積極,可是想了一圈他還是沒想到最近有什麼值得萬才關注的事情,只能靜觀其變。
而萬才其實在找顧栓子的那份題卷,現在是下手的最好時機,題卷在他們三人手裡,只要找出來銷毀,那麼多題卷其他兩人根本不會注意到少了一份半份的,要是呈到縣太爺那兒才麻煩,想動手不容易。
萬才裝作對主簿說的那幾份尚可的題卷很感興的模樣,湊近了一些拿起主簿手邊的一份:「王欽?我記得與6兄交好的王家的兒子就叫王欽,字寫得不錯。」
王欽在徐夫子那裡讀了快兩年了,被耳提面命地抓著練了兩年字,再不好看徐夫子的名聲都要不保了。
主簿也不遮掩自己和王家的交情,道:「確實是他。」
「我瞧瞧,」萬才拿著王欽的題卷,跟主簿道,「答得也好,寫得滿滿當當的,頭六十名里肯定少不了他。」
「……」主簿聽得一腦袋黑線,雖然王欽是他好友的兒子,但是對著王欽這份題卷,連他自己都說出萬才這番話,王欽答得不算很差,但也算不上好,只能說是馬馬虎虎,卡在可以打成不通過,可以呈給縣太爺看一眼的線上。
要是不認識王欽的爹,主簿說不定由於幾秒就選了第一個選項,但是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他還是放下了。左右呈給縣太爺的題卷沒有定數,自己多呈一份也不算對不住其他學子,在不在那六十名里的生殺大權主要看縣太爺,自己在王欽爹那兒也有個交代了。
而萬才想到,王欽和顧栓子在一個考場,兩人坐的位置還不遠,既然王欽的題卷已經在最上面了,顧栓子的就在下面幾張或者主簿看過的那疊里。
他狀似隨意地翻了翻,一份份題卷在手指下翻過,上面的名字接二連三地映入眼帘,突然,他手指停住了,眼裡冒著光。
顧凜。
沒錯,就是這份。
萬才立刻就像把顧凜的題卷抽出來,題卷上面卻壓了一隻手:「萬兄,你這跑大老遠地來我這裡翻翻找找,莫非是這屆學子裡有你的親戚,想給親戚走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