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晚上林父就在想這個問題,能想到的也就是去山上的洞裡面躲一躲,或者等人來的時候藏起來。
跟著老村長來的人也跟他想法差不多,一個個嘰嘰喳喳地說哪個洞子深,哪個洞子寬,能藏在什麼地方。
但是搬去洞裡面住的成本有點高,鯉魚村最近幾年日子好過了,家家戶戶都置辦了不少東西,還有從牙齒縫裡擠糧食出來也捨不得賣的牛,騾子,雞,豬。
這些牲口趕去山上怎麼喂,怎麼養,又是一個大問題。
有人提搬走,那更不可能了。
現在鯉魚村哪家不是剛修沒兩年的房子,怎麼捨得。
大半輩子的積蓄打了水漂,還不如叫他們死了算了。
一幫吃得比以前少,臉色都有些蠟黃的大老爺們在院子裡爭起來,越說越離譜。
忽然,對他們提議都不怎麼滿意的老村長看向林真:「真哥兒是去過府城見過世面的人,你來說說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林真也擔心流民軍流竄到村子裡,看著一堆望著自己的眼睛道,想起戰爭年代那會兒特別有名的地道戰:「我以前在書上看到一個法子,要不咱們試試……」
林真小時候家裡有一台黑白的電視機,放的電影電視重複過來重複過去,他最喜歡的就是地道戰的一部電影,又搞笑又輕鬆還好玩兒,還拉著一群小夥伴到處刨坑。
結合現在的情況看,挖地道可能是最適合鯉魚村的,不僅能夠讓老人孩子在危險來臨的時候迅藏進去,還能依靠隨處可見,防不勝防的地道把有可能流竄到這裡的流民軍給宰了,省得他們去禍害其他村子。
林真說什麼都能說得很有意思,還按照電影上的橋段給鯉魚村的人講了地道該怎麼用,如何用,用得好了會有什麼效果,逗得大家在這會兒連旱情都忘記了幾秒鐘,哈哈笑出聲。
最後老村長直接拍板,挖地道!
「真哥兒啊,這事就由你全權負責了,該怎麼挖,挖成什麼樣,你都要親自掌掌眼,當然了,也不能叫你白出點子白幹活兒,一家出兩口高粱蕎麥給你——」
「村長,大家都不容易,我也不要那兩口救命糧了,左右現在做不成莊稼幹不成事,一天在村子裡轉悠轉悠就行。」
「好!不愧是咱們村最有出息的,給你們林家長臉!」老村長又轉頭看向顧凜,「按照顧小子的意思,過兩天裡長恐怕就要來帶走民兵了,大家準備準備,別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村子裡的民兵,說是兵,其實只是應付上頭隨意報上去的名字。
大禹已經安寧了許多年,寫了名字上去的人不過是頂著一個名頭,繼續當自己的莊稼漢子。
哪想到居然真的要跟賊人拼殺,身上有民兵身份的都惴惴不安。
林家報上去的林二哥,林阿爹林父還有林大哥林二嫂都有些不安,怕他去鎮上出什麼意外,那可是能夠傷人的刀劍,不是田地裡頭一踩一個坑的泥巴……
一向粗神經的林二嫂望著自家男人,嘴笨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反倒是林二哥自己,還是和以前一樣,搬張凳子坐到顧凜的跟前:「栓子,我看你那大刀沉吧,你教我幾招,免得我遇上人只會跑,被人砍了屁股。」
「……」
第119章
臨時抱佛腳,抱抱總是有用的。
顧凜點頭,望著長相粗獷俊氣,男人味十足,但是一臉憨厚之色的林二舅:「好。」
他沒動那把巨大的寬刀,而是赤手空拳了地打了幾個看起來樸實,很實用的招式,並且跟林二舅解釋什麼時候用最好,什麼時候用了適得其反。
林真把眼角餘光從顧凜身上收回來,握著林阿爹的手:「事情已經到這一步,我們在這裡干著急也沒有用,等他回來才能說其他的。」
「……」剛才那麼多村里人來,林阿爹忍了又忍才把眼淚忍下去,這會兒又止不住地難受起來。
但是就像林真說的,他們在這裡著急上火沒用,反倒讓家裡愁雲慘霧的。
林阿爹抹了抹眼睛,偏過頭去:「好了好了,各人各有各人的命,也許他也能和你這個哥哥一樣,幡然醒悟過來。」
「嗯,會的。」林真自然不可能告訴林阿爹自己不是幡然醒悟,是給他換了一個兒子。
忽然,林真問林阿爹:「剛才來了那麼多人,我怎麼沒看到馬木匠馬大叔,他家人口簡單,家裡應該不缺糧吧。」
「不缺糧,他們兩口子吃不了太多,馬嬸子又是個精打細算的,平日裡也喜歡存些糧食。」
「但是馬嬸子近來身體不好,鎮上的醫館又關著門,只能在山上找點常見的藥草吃著,馬木匠在家裡照顧她。」林柱子在馬木匠那裡學手藝,逢年過節地以弟子禮送吃的送喝的送穿的,再加上天天在兩夫妻面前走來走去,馬木匠對林柱子越來越上心了,隱隱有把他當成自己子侄的意思。
林大哥林二嫂也投桃報李,去年過年還把兩口子叫來家裡一起團聚,可讓馬木匠還有馬嬸子過了個熱鬧年。
林真聽著,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半路上遇到的馬敏,當日散得措不及防,也不知道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能不能活下來。
林真不打算把馬敏的消息告訴馬木匠還有馬嬸子,這樣對他們老兩口還有馬敏都好,他去看看他們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