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后,林如海又是一声长叹,感慨万分:“则璞其实错怪太上皇了。”
“哦?”,贾瓒眉头蹙起。
我错怪了他?难不成他是个英明神武的明君不成?
便见林如海缓缓道:“世人皆认为,大梁如今山河日下,全赖太上皇重用庞弘一系,致使庸者窃据朝堂,蒙蔽上听所致。”
“其实,许多事,太上皇都心知肚明,他只是不想……或者说已经没那个心去管了。”
林如海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道:“太上皇此人,英明谈不上,可若说他受人蒙蔽,可就太小瞧他掌权数十年的手腕了。”
“太上皇年轻时,虽是喜好享乐,但大体上还算是个守成之君,施政四平八稳,几无过错可以挑刺,为人又颇为重情,若能一直这般至今,未尝不能在后世留下个贤名。”
说到了这,林如海语气沉重了起来。
“这一切,都在怀德太子作乱那天急转直下。”
“太上皇存世的九个儿子,有五个都死在那晚,还有他最为看重的怀德太子。”
“经此一役,太上皇萎靡不振,提拔了庞弘后,将朝政通通交给了他,自己躲在了后宫享乐,这才有了庞弘后来的权倾朝野。”
言罢,他抬头望向贾瓒,道:“庞弘是什么样的人,天下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太上皇心里门清。”
“他只是因为怀德太子作乱之后没了心气,不想管了而已,但……”
说着,他言语之中开始夹杂着些许的怨气,道:“太上皇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于后来提拔了包括我、于大人在内的一批年轻人,多少试图挽回一些颓势。”
又缓缓摇头,面色复杂的道:“可是,这批人在庞弘的打压之下,或是含冤受死,或是心灰意冷辞官而去,又或是干脆与其同流合污,成了庞弘的走狗。”
“如今……依旧在坚守的,估计也就只有我和于大人两个了。”
贾瓒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轻轻点头。
怪不得林如海在江南被排挤陷害的这么惨。
倒是未曾想,自己的师兄竟然和林如海还有着这层渊源。
转过头来看,于承东还真是个人才。
在大理寺干了这么多年,不仅活得好好的,地位也是稳若泰山,不论能力还是手腕,都远甚于在江南苦苦支撑的林如海。
望着一脸惆怅的林如海,贾瓒宽慰道:“如今6武二人认罪伏法,有我师兄在此,江南会好的,而且姑父的位子也是时候动上一动了。”
他止住言语,垂思量了一番,问道:“应天府尹如何?”
现在的应天府,是白眼狼贾雨村,其与武正轩等人多有牵连,于承东是不可能放任他继续干下去的。
“哈哈哈”,林如海大笑几声,道:“老夫还没老的动不了,应天府尹自然不差,只是……”
“则璞有这个把握?”
他倒是也没跟贾瓒客气。
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都便宜了这小子,从他那拿点好处怎么了?
贾瓒闻言,略有深意的一笑,道:“姑父既然想做,那就好说,一切都交给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