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是一个多月过去。
秦岭深处,天空乌云密布,山风徐徐,薄雾升腾,眼看着一场大雨便要来袭。
在山坳一处地势较高的空地上,折冲军将士正忙的热火朝天,赶在雨落下之前搭建好临时性的行军营地。
好在他们也不是第一回面临这般情景,在过去半年时间里,几乎有大半时间都是在山林中行军作战,难免会碰到不好天气,早就习惯了。
营地搭建工作有条不紊,终是赶在了雨落下之前搭建完毕。
仿佛说好了一般,这边营帐都设立好,那边雨幕便迫不及待的浇灌了下来。
营地中央大帐处,王虎冒着大雨踩着泥水跑进了大帐。
在帐内站定后,也不管自己身上的雨水,躬身禀告:“大人,所有帐篷都已搭好,弟兄们都已经住了进去。”
“嗯,那就好”,上首正中主位上,贾瓒点了点头。
一同在营帐内的,还有忠顺王和甄宝玉。
忠顺王坐在左侧首位,甄宝玉则是站在营帐门口,掀开了帘布,正呆呆的望着外面的雨幕。
“你也下去休息吧,看来今日也走不了了,便在此休息一天,雨停了再走”,贾瓒吩咐道。
王虎拱手一礼,倒退着离去,经过门口时,还朝甄宝玉点头示意。
忠顺王抬头望向正在发呆的甄宝玉,轻笑着摇摇头,对贾瓒叹道:“往前再走二日便是武关,过了武关便是商州府,也就算到了关中。”
回想这番因为甄宝玉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他连连感叹此行不易。
贾瓒打趣道:“怎么?王爷这是近乡情怯了?”
“哈哈哈”,忠顺王轻笑了几声,却也未加以否认。
他心底的确有这么点意思。
从小到大他都是锦衣玉食,不论周遭尔虞我诈的生存环境如何恶劣,却也是衣食无忧,以至于人到中年,也几乎没吃过什么苦。
更何曾有过如今日这般风餐露宿,舟车劳顿,在山林之间来回奔波的日子了。
其实贾瓒碍于他和甄宝玉身份,已经特地关照了他们许多。
可是忠顺王见贾瓒堂堂一军统帅,吃穿用度皆是与下面士兵无异,他也不怎么好意思搞特权,婉言谢绝了贾瓒的关照,咬着牙苦苦支撑到今日。
目前折冲军中,也就只有甄宝玉才有着优待,其余所有人都是一样。
连日以来的行军,让忠顺王本就孱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他抬起因为风吹日晒变得黝黑了些许的手,笑道:“本次离京,着实是累坏了本王,回京后,我可得向皇兄诉诉苦,好好在府上休息几日。”
放下了手,他瞧了瞧贾瓒,无奈道:“倒是要辛苦则璞,返京后估计也没什么休息时间,若是北方战事紧急,说不得还得北上一趟。”
现今天下间四处烽烟四起,如今西南战事刚刚落幕不久,北境又不甚乐观。
而且近些时日山东那边有白莲异教蠢蠢欲动,两淮地区也不太平。
偏偏朝廷除了贾瓒又无人可用,好不容易出了个王子腾,本是被给予厚望,可连着山西辽东两场失利后,也就让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草包本质,难堪大用。
这般情况下,贾瓒不得不充当救火队长的角色,来回奔波着灭火。
“此乃臣子本分,何以言苦”,贾瓒轻笑了下。
打的越多他越强,累上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回答让忠顺王很是满意,同时内心也颇为忧虑。
自古以来,军中将领势大,从来就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朝廷着实是过于依仗于贾瓒了。
人总是随着时间不断会变化的,古往今来,这种事发生的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