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婆拽着男孩儿,不断着作着揖,很是局促的坐到椅子上,口中不断恭维着。
“夫人不愧是贵人,大慈大悲,心胸宽广,再瞧夫人通身的气派,面相也好,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定是子孙满堂,和气美满。”
“借您老人家吉言了”,秦可卿展颜柔笑着回道。
她这么一笑,着实是让老太婆啧啧称奇,摇头晃脑的道:“这位夫人,不是我老太婆荒村野妇见识的少,您这相貌,便是比画上的仙女还要俊上三分,也就是天上神仙下凡,才能生的这般颜色。”
秦可卿被她说的俏脸生出几朵红霞,不大好意思的回到:“老家人也别恭维我了,着实让人害臊的慌。”
“我这说的可没有半句违心的假话,句句都是发自肺腑”,老太婆回道。
正说话间,外间进来个婆子,上前作揖行礼,对王熙凤道:“老太太那边让奶奶过去呢。”
“可是有什么要紧的?”,王熙凤问道。
那婆子摇头道:“也无甚要紧的,只是随口问问过几天去进香的事。”
王熙凤朝着老太婆扬了扬下巴,示意道:“我这会着客呢,你回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待这边好了我便过去。”
“嗳”,婆子应了一声,告退离去。
人走后,秦可卿朝着老太婆问道:“老人家且恕我眼拙,不知是哪房的亲戚?如何称呼?”
不等老太婆回话,王熙凤便抢先到:“她不是府上的亲戚,只是和我娘家有过一段渊源,姓刘。”
“原是王家的亲戚,我就说”,秦可卿点点头。
她身为贾家族长夫人,平日里与贾家一众亲戚的女眷接触也是相当不少,但凡是贾家的人,没道理她会不认得。
再望向颇有些坐立不安的老太婆,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个时常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妇人。
加之满头银发,满脸皱纹,年岁也很是不小。
便开口道:“刘姥姥今年高寿?”
“哎呦,我这低贱蠢妇,可当不起夫人这般称呼”,刘姥姥惶恐的起身道:“老太婆我今年七十五了。”
“姥姥且坐”,秦可卿和气的伸手示意:“我年纪小,唤您一声姥姥也是应有之意。”
说着,又问起了刘姥姥家中状况,和颜悦色,不见有丝毫不耐,与身边的王熙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唉”,王熙凤见秦可卿与刘姥姥聊的开心,在旁托着香腮,很是无趣的轻叹一声。
正说话之间,方才去了的婆子又折返了回来,躬身道:“奶奶,老太太唤您过去呢。”
又望向了刘姥姥:“还让您把这位老人家也一并带了去。”
王熙凤奇道:“老太太如何知道我这来了人?”
“额”,婆子有些犹豫的作揖道:“都怪我多了嘴,老太太问起奶奶这来的谁,我便说了是个老妇人,老太太说她正要和些积古的老人家说说话,便又遣我过来了。”
王熙凤愣了下,扭头瞧向正和刘姥姥说话的秦可卿,很是无语。
一个两个闲着没事,跟个乡村老妇人有什么话可说的。
她没说话,倒是秦可卿替她回了声:“知道了,你且回去,一会儿我和二嫂自是带着老人家过去。”
婆子点点头,再次告退。
刘姥姥一听要去见贾母,心中更是惶恐。
即便秦可卿身份高贵,毕竟年岁小,加之人也面善和蔼,她仗着自己年岁长了许多,尚且还能勉强招架。
可贾母当了几十年的国公夫人,积威日久,名声在外,给人的观感远甚于秦可卿,如何能不让她惊慌失措。
瞧出了她的不安,秦可卿笑着安慰道:“姥姥莫慌,老太太与人和善,不会为难姥姥的。”
刘姥姥毕竟心思缜密,勉强压下心头的慌张,强笑着道:“让夫人见笑了。”
“哎呀,别耽搁了,走吧”,王熙凤很是不耐烦的起身道。
秦可卿很是无奈的摇头,与她一起往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