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倒没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打嗝了。
但是很明显,就算它意识到了——在打嗝一整夜和被咬小棍棍之间,它也一定是选前者。
而且今天它还没来得及捅黑毛呢,就被残忍地剥夺了工具!
总而言之黑毛是个老欺负它的大畜生。
棍棍火辣辣地痛,它一边哭一边蜷缩着睡着。迷迷糊糊中,感觉湿漉漉的脸被舔了舔。
它委屈地呜咽一声,不轻不重地挠了黑毛一爪子,拱到对方肚皮下面继续睡了。
深夜里山谷中只有低沉的鸟语和偶尔的虫鸣。黑毛正打着呼噜,被噩梦中的小山猫中又挠了一爪子,于是下意识地翻身,用大腿老模样压住它,又继续打起呼噜来。
小山猫梦到黑毛大畜生变成了一个脑袋小小手脚长长的没毛的怪物,两只长长的“前爪”摁住了它的“前爪”——咦?!连它自己也变成长手长脚的怪物了——低头舔着它没毛的胸口,那上面有两处红通通的突起,黑毛一舔它就要抖一下,忍不住要打嗝,刚刚张开嘴,下面就被黑毛狠狠地捅了一下,黑毛用那张没有毛的扁扁的脸说,“不许打嗝,不然咬你。”
那明明不是山猫叫,但它能听懂。虽然听懂并不让它感到高兴。
嗷呜……做梦也被欺负……它委屈地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挠了黑毛一爪子——尖尖的指甲没有了,爪子变成长长的五只小棍子。
它翻过去把黑毛给摁倒了,学着样子舔黑毛胸口的小红点。
被它软软无力的“爪子”抓了一把的黑毛并没有生气,反而老坏老坏地对它笑,说,“小蠢货,你要捅我?先让我舒服再说。”
然后黑毛就用“爪子”摁着它的脑袋往下面送。它的脸猛一下挨到那根滚烫粗大的东西,吓了一跳,然而低下头看了一看,就十分地释然了——它自己的棍棍也很大,不比黑毛的小。但是上面有个清晰的兔子牙印!
它委屈得嗷呜一声,埋头一口下去咬住了黑毛的大棍棍。狠狠咬了几下,却没听见黑毛的惨叫,嘴里艰难地包着那根东西微仰起头,黑毛一脸微红地低头看着它,褐色的眼睛里闪着它看不懂的光芒,黑毛喘息着摩挲着它的脸说,“再重些,小蠢货……”
再重就咬断好了!它想,刚要狠狠地付诸实践——突然听到轰隆隆的巨响!
它惊讶抬头,正见一坨巨大的山石朝它们迎头砸下,被猛然压扁的沉重感和死亡的惊恐感,令它一睁眼醒了过来!
眼前黑乎乎一片,鼻子里嗅到的是熟悉的兔子味儿,它将脑袋从黑毛肚子下头挣出来,发现黑毛不仅大腿,而且大半个身子都压它身上了。
它挣动着手脚将自己解脱出来,重新蹭着黑毛的肚子,刚要闭眼再睡,就察觉到洞外不寻常的动静。
黑毛还在大打呼噜,它从黑毛肚子下头挣出去,钻出洞外,甩了甩身上被压得软塌塌的毛。
树洞的外面,是十数个黑影,空气里传来异常危险的气味。
它竖起寒毛,喉咙里发出警觉的咕噜声。因为咕噜得太厉害,所以又打了个小小的嗝。
“大王!就是这只猞猁!我闻到老白的味儿了!老白啊——!”闻了它那嗝味儿的黑乌鸦凄厉地尖叫起来。
那被黑影们簇拥着的、最中间的一个高大的黑影哼了一声,黑乌鸦立马住了嘴。
那黑影往前走了一步,在月光下现出身形来,赫然是一个人体虎头的妖怪,膀大腰圆,筋肉隆起,虎头狰狞,十分骇人。
小山猫小时候曾经被它妈叼着躲过老虎,知道这是天敌之一。情不自禁就往后微退了一步,全身的毛在夜晚寒风中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