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决转头时见薛嘉禾垂着脸不说话,拧眉想了想,给她先入了座。
八仙楼掌柜眼尖地瞥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薛嘉禾,心中顿时揣测起来:这难道就是摄政王的新欢?
薛嘉禾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看起来沉静文气,心思早就全都飘到那愈浓郁的香味上去了,连容决在对面又要了些别的什么都没听,专心致志垂眸敛眉压制着自己的本性。
虽说没人知道她是长公主,但万一呢!
“殿下,喝茶。”绿盈在旁轻声提醒。
薛嘉禾嗯了声,举杯一尝竟是熟悉的参茶,也不知道绿盈是怎么一路带过来的。
薛嘉禾面不改色地将参茶喝了一半,见到容决自顾自地倒了酒,那看起来同白水似的酒液落入杯中,看着那般无害,薛嘉禾却不会忘记自己连喝了两碗烧刀子之后成了什么模样。
容决端着杯子同薛嘉禾对视片刻,扬眉,“你也想喝?”
“茶便很好。”薛嘉禾微微一笑。
“想也是。”容决轻哼,“两碗酒便让你病起来,还是不碰得好。”
薛嘉禾:“……”也不知道那日醉的更厉害的人究竟是谁?“那日摄政王殿下似乎也醉得不轻,连院子也走错了。”
容决一口将酒倒进喉咙里,没立刻接话。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那回是怎么走到西棠院里去的,又为什么在那里宿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才醒来——他还从未以这种方式醉过。
薛嘉禾见好就收,毕竟今日吃人的嘴软,若是醉鸡真那般美味,容决嘴上损她几句,薛嘉禾也都能不痛不痒地受了。
“从这里望出去,能看见那青蓝色的屋顶。”容决指了指窗外,“那旁边的三座院子,便是曾经容家宅子所在的地方。”
薛嘉禾下意识地顺着容决的手指看了出去,果然见到三座不小的宅子拼在一起,错落有致,但看来显然是不同的人家。
容家若是有那般大的占地,便也同如今的摄政王府差不多了。
“我尚是第一次见。”她淡淡道,“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回京后,又不常外出……如今已经见不到原来容家长什么样了,有些可惜。”
“你见不到的好,”容决却说,“容家与你无关。”
薛嘉禾笑了笑,“确实。”
容决又道,“摄政王府也很好。”
“那是自然。”薛嘉禾赞同容决的话。
容家即便是个大户人家,到底是一群人的辉煌,还是靠祖上荫庇的,和容决一个人扛起一个摄政王府的威风能比?
容决又沉沉将视线落在了薛嘉禾身上,好似对她这事不关己的评价很不满意似的。
薛嘉禾眨眨眼睛:怎么,夸都不行?
就在这时,一股比先前馥郁浓烈得多的香味从楼下飘了上来,薛嘉禾的注意力顿时被带走,精神一震,“出炉了。”
容决和薛嘉禾小时候都过过苦日子,只要有得吃,并不挑食。容决最多有些嗜酒,薛嘉禾对鸡腿异常的执念就叫他很想不明白了。
——鸡腿怎么着薛嘉禾了?
八仙楼掌柜很快去而复返,将切好的一整盘醉鸡放在了桌子中央,笑呵呵道,“王爷,这便是八仙楼的招牌,杜康醉鸡了。此菜所用杜康酒,乃是……”
他惯性地介绍起来这名菜的做法,让薛嘉禾不得不艰难地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
容决扫了一眼薛嘉禾就知道她心不在焉,打断了八仙楼掌柜,“不用了,你退下。”
八仙楼掌柜立刻噤声,一个磕巴也没打,弯腰恭恭敬敬道,“二位请慢用,小人就在楼下等候王爷差遣!”
掌柜麻溜地走了,薛嘉禾这才举起筷子,别有用心地给容决夹了一块鸡肉,借花献佛,“摄政王殿下,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