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樾说:“话虽如此,但我已经对禾阳百姓开了口,出尔反尔,无异于自打耳光。究竟要不要停止调查灯会案,我心中纠结。不如这样,你们都说是天意,那查或不查,都让天意来决定。”
潘樾带着众人走到香案前,又说:“上官芷,去取我房间一百枚铜钱来。”
“是,大人。”
须臾,杨采薇抱着一个竹簸箕过来,里面装满了铜钱。
众人不解看着,潘樾朗声道:“皇天后土在上,禾阳县令潘樾,欲彻查恶蛟案,如今请示上苍,若铜钱全都字面朝上,则预示此案应当彻查,真凶必将落网!”
众人意外,小声议论。
“一百枚都字面朝上,怎么可能?”
“看来潘大人也想放弃了,这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潘樾下令:“撒!”
杨采薇挥手一扬,铜钱漫天,众人屏息看着。
只见铜钱纷纷落地,旋转,众人上前一看,全是字面,全都大惊。
“字……真的全都是字……难道这才是天意?”
“天意如此,潘樾明了。”潘樾对众人宣布:“往后,还有谁再敢提恶蛟惑乱军心,罚俸一月,杖三十,都听清楚了吗?”
“是!”
“将这一百枚铜钱钉在原地,待真凶落网那天,我要再来祝祷还愿。”
杨采薇偷笑回答:“遵命。”
*
银雨街上,人流稀稀拉拉,很是冷清。
三姑娘姐妹推着冰车,在街边招揽生意,看到一个妇女拎着米袋经过。
“大婶,天这么热,喝点冰饮吧。”
妇女摆手拒绝:“这里靠河边那么近,哪有心思吃这个!要不是家里断米了,我才不来这儿呢!我先走了!”
三姑娘无奈,霜霜打开冰车,里面的冰都要化成水了。
“姐姐,你看,冰都要化了。”
三姑娘忧心忡忡,忽然身后传来声音:“听说这里的酥山很好吃,是不是真的?”
卓澜江微笑道。
县衙里,大家有了之前的打气,精神面貌都振作了起来。
潘樾以手撑桌,头部微垂,冲杨采薇摆了摆手。杨采薇会意,拿起卷宗念:
“从受害者的情况来看,灯会案的死者地位有高有低,家境有富有贫,有男有女,互相之间不仅不认识,他们的生活也没有交集。指向恶蛟的传闻和线索很多,坟前有动物尸体。另外,虽然昨日现了与灯会案死者情状近似的尸体,但是从作案手法、时机、伤口来看,都跟之前的凶手有明显的区别,应是有人浑水摸鱼,或故意干扰,我们还是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灯会案上。”
杨采薇说完,大家一片沉默。
潘樾望向刘捕快:“刘捕快,你先说说。”
刘捕快被点名,只好清了清嗓子,艰难开口。
“县衙上下重新排查了死者的仇人和过往恩怨,经过了认真仔细的走访,现有作案嫌疑之人,都没有作案时间,有作案时间的,没有作案条件。而且,就算有动机杀一人,却没动机杀这么多人,从杀人动机看,我推测凶手很可能是一个疯子。”
众人嗤笑,连陈三都笑着说:“刘捕快,这样查案,也太敷衍了吧?”
潘樾却并没有笑。
“刘捕快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只不过严谨来说,凶手可能神智正常,但内心扭曲。他可能是为了快感,或者某种执念,随机杀人,我们要做的,是找出死者之间的共性。”
杨采薇提笔记录,陈三念叨:“什么共性呢?难道都是禾阳人?禾阳捕鱼开山,遭到天谴,所以……”
陈三话说到一半,现潘樾冷冷地看着他,他赶紧住嘴。